天黑黑,无月。
站在教室里慢腾腾地收拾书包。只有五本书我却用了二十分钟才把它们装进去,背上肩带,一点一点蹭出教室。
小夕已经等在门口很久了,等到我走近了,才压低了声音问:“听说你家附近停电了,你家里人来接你么?”我扭头看着操场上铁丝网在月光下投到地上的影子,鱼鳞一般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会啊。”我踢着脚下的石子,努力的把它们踢到很远,“都在忙吧……因为姥爷……”
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多少天,我只记得那天下午妈妈接了一个电话后突然哭了,那是自我有记忆以来第三次看到她哭。她泣不成声地说,我亲姥爷不行了。随后声音就被哽咽声淹没了。
我陪着妈妈哭了一下午。我没见过亲姥爷,可我还是哭了,因为我看到妈妈哭的很伤心,姥姥依旧坐在沙发上向碗里夹菜,动作极缓极慢,整个人看上去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
真要命,而且还发生在月考前一个星期。
想到明天的月考,心情就变得更加糟糕了。
走到家附近的小路时,寂静夹杂着令人窒息的黑暗一瞬间围住了我,向外后退两步,身体被两盏路灯打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影子,身长脚短,畸形的从脚下蛇一般悄无声息的蔓延。
迟疑了几秒,我迈步踏进了黑暗中,脚步灌了铅似的沉重。
不需要等人来接我,因为不会有人来接我吧。走进胡同里的时候,有风从胡同深处刮了出来,穿透衣服奋力的奔跑着,甚至可以听到令人心悸的尖叫声。
冷。
可这时胡同深处亮起了一点莹白色的光点。因为距离的关系只是远远的发出微弱的光。
好像萤火虫,却冲破了黑暗,驱散了寒冷。
随着光点的不断拉近,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也慢慢的在黑暗中浮现出来。我呆呆的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却如同古藤一般纠结。
姥姥。
她一只手打着手电慢慢向我走近。另一只手抱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纤弱的细羽在寒风中柔软的抖动着。她走到了我背后,踮起脚尖伸直了双臂把羽绒服敞开轻轻披到我背上,又轻轻拍拍我的背:“天冷了,穿厚些”
“嗯”当她转身时,满头迎风舞动的花白发丝闯入了我的视线。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温柔的捏紧,海绵一样湿润的要渗出水来。
我回过神时,已是泪流满面。
其实并不是多么惊天动地的伟大的爱才能震撼人的心灵,细小的爱,也能将心灵的琴弦拨动,奏出温暖人心的音符。
那一刻,爱,触动了我的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