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下
大雨一直下
话题一直是雨。
传说中区域性的暴雨在人们口中传的神乎其神，我的心中却是一片安定。似乎这样的雨无法扰乱我长久以来的淡定。然而，就如封城断粮般的急切，食物的抢购在昨日——暴雨降临之前便开始了。
奶奶回来告诉我，菜价都已翻了一倍，却也很快被抢购一空。那几个大型商场米已成了抢手货，奶奶般年纪的老人也费力地挤进了人群里，争抢那些白花花沙沙作响的米。我闭上眼，想着那偌大的地方挤满了人，空气中夹杂着热汗和吵嚷的声音。我摇摇头，是我不看新闻而无知的缘故么？我对未来的这场雨，没有丝毫畏怯。竟然平静，甚至有些期待地站在它面前。
雨终究是下起来了，躲在房间里的时候，忽然觉得大家像是一群蚂蚁。在大雨到来之前，疯狂地搬运着食物，再钻进那个深黑深邃的洞里，悲伤欢笑不见踪迹。雨声一点也不响亮，只是那样零落穿过厚重的云层，再并不温柔地落在窗边。我在窗边探着头看，天空是一张苍白的脸，就如一个久病的孩子，不见一点鲜亮的蓝。这白色是如此肆无忌惮地蔓延着，在可见的那片天里，全是涂抹得均匀的白。它是吞没了蓝吧，正在慢慢地消磨掉那些灿烂，连同云的梦想，连同飞鸟的渴望。雨水清澈而莹亮，抖动着它们细小的身子，在我还未清晰地看到时，便从我眼前落下去，朝着那往昔嘈杂拥挤的地面落下去。它们总是急急地，用一次呼吸的时间穿过世界，从星球的一端抵达另一端。
空气依然是浓郁而芬芳的。仿若每一个细小的尘埃里，都酝酿着花草和泥土的恬静。这些从天上来的神使，却也裹挟着大地的温暖。走过的这些细碎零落的光阴里，许多故事和雨的气息缠绕着生长在一起，扎根在心底，愈来愈浓密。有时候，便在这样的一场浓深的大雨里，翻晒放久了的记忆。昨夜的天空，终于有了电闪雷鸣，眼前是不断闪着的光影。我有些怕了，拉紧了母亲的手，反复地问母亲：“会发洪水么？会发洪水么？”母亲似乎在黑暗里冲我笑，然后说：“放心吧，不会的，咱们这儿是不会被淹到的。”然后她忽然想起来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又少有地以回忆的口吻对我说：“但是以前，以前有一次，在南票的乌金塘水库。好像是86年，不对，是76年。反正那时候大雨只要再持续十分钟就要炸堤了，那时候，人员就都得疏散了。大家都紧张地准备炸堤，那雨却停了，这一次就安全地渡过了。”我的耳畔是母亲温和的声音，要炸堤了——雨停了。忽然感觉很幸福很安稳，心里仅存的那点恐慌也被驱散了。
暴雨就暴雨吧，我相信，它终究会在它该停的时候停下来，生活会恢复它的安好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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