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我的路
我是很严重的路痴,然而这似乎是长大了才添的毛病。因为约莫四五岁的时候,还有过一次独自跑过大半个故乡的经历,也许是莫大的勇气和积压着的愤怒支撑着我,竟莽撞地穿过了数条马路。然而自那之后,我的这零星的灵气也便消泯不见,在锦州住了许多年,却仍旧只认得家门口的那条路,却也是一条叫不上名字的路。
Belinda的英语课新近换了位置,到国和附近的一个住宅楼里。我在这个并不算大的锦州城里,在离家没多远的地方,却也感到心中满涨的慌乱与不安。汽车的疾驰声响过我的耳畔,一阵强风又会吹得刚洗的短发胡乱地在空中扭动。我刚刚死命地按住它,它们却又从我的指缝间逃脱,依然跳着舞。已经晚了——我感到时间就在我耳畔急急地跳脚叫嚣着。就好像是爱丽丝里指着怀表的兔子。我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就好像小时候拼命地跟上父亲大跨的步伐,那时和现在都是被动而不情愿的。我的内心仿若是藏着那样一只慢条斯理的蜗牛,它总在我的心里,温柔而细弱地说:“慢一点吧——再慢一点——”
无数张的面孔从我面前倏地闪过去,或是冷漠或是欢笑,都那么清楚地印刻着,或许有我熟悉的忘记了的,或许有我将要熟悉的。我忽然记得很久以前,这样忙碌地穿过头顶有黑色纱网的广东街时,心中是要奔赴战场一般的决绝与凛然。这样说不免夸张了些,但那时的我,真的是恐慌而忐忑地奔往舞蹈班。一想起那个偌大的盛满了我所有的汗水与疼痛的教室,我就感到背后一阵凉意。勉强铺着的地砖还是如几年前那样一踩上去,便会前后摇晃起来,如若是炙热的盛夏,这些门市里的老板泼了些降温的水,急急地她过去,那些泥泞的水花就会溅在腿上,混沌地凝结成一个黑点,硬生生地镌在腿上。
我把这当做是不永久的纪念。倒不如说是懒于抹去。
我反复地在记忆里将城市的缩影成像,尽管是边边角角残破不堪,我却可以勉强锁定我的位置,再穿过那些路,找到方向。寻找对我来说,就像一个纯净安谧的童话故事。我一直记得许多年前,母亲在耳畔读过的童话:
国王跟随着向前滚动的毛线,穿过茂密的森林,终于在森里能深处找到了她心爱的女儿。
我总臆断,那个故事是发生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森林里有无数闪着萤火的精灵,他们的翅膀微微一振,便是几颗晶亮的星星。还会有无数的小木屋,无数亮着灯火的小木屋,那里面住着守林人或是巫婆之类的,他们都是习惯孤单的人。而国王仅凭着那样一个沉默的毛线团,穿过这陌生的一切去寻找她的女儿。那时我就觉得穿过一切去寻找是种美妙的事。就如我现在,凭着记忆里沉默的毛线团,穿过这片由钢筋水泥组成的大森林,穿过时间粉刷地陌生了的街道。
如果说作为一个路痴我依然幸福的话,那么便是因为路痴照常人多了一份寻找的快乐。有些人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毛线团和国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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