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镜子里面看到了后面怔坐着的他,想叫一声他的名字问一下他的近况,但终于没有。镜子里的他表情出愤懑后的深刻,不时的叹着气。看样子近况不很如意。头发比我留得还长,似乎每天都很忙,忙得疏忽了。
记得初三同桌时他可截然不是如此,整天精神满满而且不时会蹦出一两句笑话逗乐周围的人活跃一下紧张的学习气氛,我之所以不在这里谈及成绩是因为他现在的状况为成绩所苦,所害。
初三我是半途而废了的,我因此没有参加中考,我庆幸我解脱之及时。而他坚持着努力着,理由很简单,因为他留级一年就是为此一搏。我在辍学之后怀着半支持半惋惜的心绪问自己,到底他这样坚持下去是对是错,这大概会有两种甚至更多的可能。渺茫,比我更渺茫。
结果我不甚清楚,听别人道他因分数不够线而交赞助费到一座市内比较有名气的高中就读,而他也因此更加努力,他不是那种混日子的人,但又不愿意屈从于父母的安排,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家境并不阔绰,那笔赞助金达8000元,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姐姐也因此不地不辍学入厂,而他的父母还是愚昧的坚持着,而他也愚昧的接受着。
我清楚地记得父亲曾经提到过他爸爸的工作:在同一工地当司机。具体什么样的工作待遇我不清楚,只记得父亲讲到的又一件事情。他曾半开玩笑半讽刺的对他寒暄道:过一个节这点钱够用?而他说:比邻居一些人还多呢。而他因节省来回车费而没有回家,故托父亲捎钱回家过节。
也许我应该把眼光放得更远一些,不应该停留在这个落后的乡村上,但关于中国也不时会发生这类型的事,这无可遮掩的说明一个问题:全中国都参差出现这种情况。“能上大学是一种荣誉,大学生是荣誉的代名词。”
最可悲的活着方式,机械化生物。由于地方的偏见而埋没的人很多,他们到底能不能成为天才不仅是他们自身的决定,更多的还是周围环境为他们提供的条件,而他们却成为偏见的糟蹋物,这着实可笑,因为他们容易被人误解为机器人,他们也常常误解自身存在的价值,他们存在为了名誉,极其片面的名誉――根本不屑一顾。
当我准备走出理发店的时候,我转身望了望他,他还是保持着僵呆的面孔,我丝毫不能破译他板着的脸。是恨还是嫉妒,但似乎都不是。不管了。
是对生活的不满,对生活的愤懑。
我突然觉得庆幸,这意味着反感现实者又增加了一个,这终归是件好事。现实就这么让人失望。而大多数人还是只能作罢,我和他还有许多人,都是。都是凡人。
我还是走出那个让人联想到现实的理发店,再转身看去,只是在镜子里面更清楚地看清他自己。坐在我刚才的位子上是否有和我一样的想法?大概或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