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屋分别有好几年了,却觉得昨天还住在那里。抬起笔,记忆又找到了边际,一点一点勾勒出那时候的我。
老屋不如新家漂亮,陈设朴素、简单。也许是五六岁吧,我搬个小凳,坐在门前,使着剪刀,脚边留着零零碎碎的纸条条儿。没有人教我,我迷上了剪窗花。我的“作品”在今看来稚拙了些,但我还是爬到窗台上,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贴到窗子上—那是阳光眷恋的地方。
每次放下剪刀后,我便猫儿似的蹭到饭桌前,看看有没有吃的。还没溜上几眼,觉得尿憋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向洗手间。我蹲在马桶上,耐不住片刻安静,放开嗓来唱起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记得那时很开心,歌声似乎格外地悦耳。久而久之,那个坐在马桶上拍着手,咧着嘴,沉浸在做自己的世界里的我在脑海里也就驻足了。
记忆一页一页地翻开来,最快乐的那段时光就是和奶奶在一起放风筝了。这是我第一次和奶奶风筝,想不到成了最后一次。我轻轻把风筝托在手心,奶奶拉着我的小手,一步一步地走上老屋后面的空地上。我的风筝小小的,单一的色彩,两条尾巴和风儿撞了个满怀。奶奶停了下来,一头托着线,我在另一头拉着风筝,随着一声“放”,我猛跑起来,但那小小的风筝总是没打上几个旋儿,每次都飘飘忽忽得,落到地上。奶奶最终把风筝放了上去,风筝飞得老高老高,我仰得脖子都酸了,眼睛,手指始终不愿意离开高高在上的风筝。悠悠忽忽得,仿佛脚尖轻轻一点,身子轻飘飘了,风儿的舌头凉丝丝的,只记得奶奶也笑了,满脸的皱纹舒展了。笑容凝在了风中,也让童年插上了幻想的翅膀。
五年过去了,搬新家了,风筝不见了,奶奶也去世了,我也变得怕别人听到我的歌声。我知道,这一切还未画上句号,它静静地淌在我的记忆中,等待我一次又一次去咀嚼。我多么想找回以前的自己啊,愿老屋永远停在记忆的流里,让那回忆一直这么美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