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某些东西反过去看,不知道会不会发现一些未知的东西。
――――我想写的开头
80岁
今天,大概是我整个人生的最后一天了吧。在白色的床上,我望着白色的墙壁,以及那白色的窗帘,默数我那随风飘动的岁月。
死亡,对于我来说也不算是一个恐怖的词语了。一个人的一生若是经常这样徘徊,便会厌倦的。现在我真的累了。我甚至都感到身边这种颜色的复杂。是啊,白色,有什么颜色比这更复杂的呢,这是一种不能被人看透的东西吧。
我已经不能察觉窗外到底还有什么正在舍弃我而去,是那些我曾经毫不在意的天空、树,还是我早已习以为常的来去匆匆?
我想闭眼了,虽然这没什么区别,但我不希望经过我的病房的人看见我的眼睛,要是他们看见了我,他们会怎么想呢?是怜悯,还是不屑。我不想触及这些东西,我仅仅希望他们对一个临死抱有一颗敬重的心态。
这大概是我的奢求了。
有谁会经过这个病房呢?这里平常都没人来的,我在这里,和那些与我一样的人在一起,我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我感到有一丝清醒,我还是努力地睁开了眼睛,我想,我仅仅是想……
但我,已不能再想什么了。
50岁
这大概不是一般人退休的年龄,但我还是退休了。
苦笑吧。我就这样冲动地为我以前的生活作了终了。
我在社区里,和那些老人一样,坐在阳光下,享受为数不多却又似乎是刚刚开始的日子。他们比我习惯,因为他们有朋友,而我没有,我大概是把我所有的时光都花在我的事业上了,他们在一起跳舞,但我不会,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曾对别人说跳舞是一种无聊的运动。我想那个时候我是年少轻狂吧,以为可以把自己的一生都花费在事业上。
但现在,我想我错了。
我在这个社区里有最好的房子,但我却最不快乐。
我这又是何必呢?
坐在木椅上,我拿出报纸,当然,还有我的老花镜,我想看看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尽量地把翻报纸的声音弄大些,我想让那些不识字的妇女们看看这里有个文化人。我想他们的目光大概都集中到我身上了吧。我悄悄地抬头看了看,但那些人仍旧在跳舞,在舞动自己的扇子,他们仍旧在笑。
愤然起身,我却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20岁
这是适合我年少轻狂的年龄。
毕业很顺利,找工作很顺利。因为那些人看到了我的文凭,我就是凭那张文凭立足的吧。
文凭,比我自己重要,更不要说别人。
对未来的憧憬,当然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我想我这么多年的挑灯夜读终于有了回报,我有了一种新的人生!
我想这代表了很多。至少,这代表了我与很多人的不同。
我想到了和我一起走出村庄的于香。
我和她从那个村庄走出来,但她去了工厂,我去了学校。
我想我和她就有了不同。
她会来我家找我,像以前一样,但我不会,我只会和同事们谈论工作上的事,我不会理睬她的。
她来我家会很勤快地帮我打扫房子,但我不会,我只会坐在她家破旧的凉椅上说着老板对自己的器重,以及自己比她多得多的见闻,我甚至喜欢看到她羡慕的眼神。
我从她家走出来,顺便说了一句:“你以前怎么不去读书,真是的。”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但后来她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0岁
在某个时刻,我看见一个隐约的人,他对我说:“做个好人,否则,你会在一片白色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