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

之一寒夜

东海，是很冷的。况且，夙瑶是和玄霄在这个鬼地方。最开始，真是沉默的要死。

而夙瑶是知道的，玄霄不说话，应该不是因为讨厌自己，而是因为，似乎没有人可以再与他说什么了。

苍天弃吾，吾宁成魔。

夙瑶心里想：这算什么．．．．．．然后难受，因为，自己已经连这种话都无法挺直腰板地说出来了。

不知．．．．．醉花荫的花开得怎么样了。不是玄霄在想，是夙瑶在想。其实，她去看凤凰花的次数并不比玄霄少多少。回想起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心莫名的狠了许多，夙瑶觉得可能是当初在醉花荫看到玄霄和夙玉那样亲密练出来的。

当时．．．．．．当时．．．．．．很多人还不是这个样子，很多事也还没有发生。当时，好像比现在可爱的多。那时候的玄霄，虽说不苟言笑，但是，在云天青的不断挑逗下，有时也能看到化石苏醒般的一笑。很美，很短。云天青嘛．．．．．一天跟他腻在一起，玄霄嘴上厌恶之极，恨不得他马上从昆仑山上掉下去好省事，但是．．．．．你相信吗？一些东西，你是可以看出来的，并不是他说的那样。夙瑶自己，那时候和他们混在一起，虽然感觉有点别扭，但后来回忆起来，这段时光仍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她常常想，想想而已。但是，玄霄眼里，先是云天青，后来是夙玉，却未曾有过他人。

旧闭着眼，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对了，还有夙莘．．．．．．想来，那时，她和玄霄就经常看着云天青和夙莘互相对骂，夙莘有时候急了一烟袋敲上去，战争就结束了。这实在是个好办法。但是，由于琼华禁烟，所以，看起来谁都没赢。因为第二天你会看到夙莘晃晃荡荡的在思返谷里骂云天青的祖宗十八代。再后来云天青走的时候，能平静思考问题的，只有夙莘了，夙瑶恍惚看到她在满屋的烟雾缭绕里掉下了泪。

好长好长啊．．．．．．．．原来．．．．．可以回忆还真挺多。夙瑶知道夙莘是为了陪自己才留下的，妖界来临的前一天，夙莘曾经这么问过她：师姐，你这样的美女一上来肯定一群妖怪围上你，到时候多难看啊。不如，我们下山去吧。山下有很多帅哥等着我们呢。夙瑶的回答很简练：不。其实夙瑶当时并没有怎么重视她，但后来仔细想想，她也是希望她也留下的。夙莘想了一会，说：好吧，我陪着你。

夙莘确实实现了她的诺言，妖界过后，很多弟子看到破败不堪的琼华，都纷纷下山。只有夙莘，陪着夙瑶，来收拾琼华的烂摊子。可夙瑶没有想到的是，夙莘会在琼华的一切开始好转时离开，离开，从此再无踪影。夙瑶现在突然特别想念夙莘，她始终没有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留下，又为什么要走。满座衣冠犹胜雪，更无一人是知音。原来．．．．．原来连你都不要师姐了。

“怎么，终于要走了吗？”夙瑶很平静地问，其实，玄霄随时可以走的。但是，自己总觉得和他在一起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因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另外的机会了。

玄霄的步子顿了一下：“莫要自作多情，吾不是为你留下的。”老天．．．．．．．夙瑶怎么会这么想。她知道，玄霄所仇恨的天在很高很远的地方，而他所仇恨的自己却近在眼前。

19年，想想真不短，可夙瑶并未后悔，如果不是这样，玄霄可能会在当上掌门的第二年忘记她的存在。她能做的，只是让玄霄总是想起她，不管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而早在她看到玄霄对云天青莞尔一笑的时候，玄霄和夙玉亲密的赏花的时候，她就知道，今生，她只能选择后者。

夙瑶有时候看着自己哭笑不得的人生，会非常烦躁。或许玄霄失败是因为他过于自信，而自己失败是因为自己什么都有一点，都只有一点。自己没有玄霄那么多的自信，也理智的明白以双剑成剑柱是不太可能飞升成功的。看着日益完善的羲和望舒，好像看到了自己在一下一下的挖着坟墓，一下，两下，就快挖好了。而自己却又没有那么多的力量阻止玄霄。也没有那么多的勇气告诉玄霄自己荒诞的感情，更没有那个承受能力来承受玄霄听后无情的嘲笑。于是，只能看着自己和玄霄两个聪明的傻冒在加班加点地自掘坟墓。

且就算做了也没什么用。所以，她就只能让自己陪着玄霄，陪着玄霄练双剑，再陪着他上东海。这实在是不公平，夙瑶觉得自己很累，又累不出个什么结果来。于是，在无聊的日子里，她开始想念云天青的嬉皮笑脸，夙莘的烟袋，还有．．．．．．甚至还有玄霄那从不属于自己的笑。他们又在哪里呢．．．．．．不知道

啊．．．．．．而玄霄，现在又要去哪里呢？

这回是真的一阵风，夙瑶不禁抬头想，这样寒冷的夜，是不是要过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