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清下班前,办公室进来了一个陌生人,交给他一份请柬,来人没说一句话就走了。这份请柬是邀请他晚上到国际大酒店吃饭,而奇怪的是请柬上没有写明这个邀请人是谁?江浩清最近升任局长以后,几乎每天有人借口请他赴宴,他都一概婉言谢绝了。江浩清暗自猜测,或许人家使了个猜“迷语”的小花招,诱着他去赴宴呢。
下班回到家里,又让江浩清感到惊奇的是妻子苏雨手中也有一份和他一样的请柬。他便问苏雨:“这请柬是谁送的?我也有这样的一份。”苏雨抿嘴一笑说:“我猜总是老同学、老朋友嘛,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苏雨说完又挪揄道,“人家为啥不署名,还不是担心你这个大局长不肯赏脸光临!”江浩清皱了皱眉头,向苏雨笑嘻嘻地作出亲热状,说道;“我就喜欢在家里吃饭,夫人你做得家常菜我最爱吃了,赛如满汉全席,吃了有滋味,有营养,天天吃能延年益寿呢。”可是,苏雨的态度刹时变得冷冰冰的,坐在沙法上嘟囔道:“今天我可没有心情给你做什么满汉全席吃了……”江浩清察觉到了苏雨神情的变化,暗自思量,今天这份请柬可有点来历,把苏雨也扯上了,便试探着问妻子:“苏雨,你知道今天请客的是谁?你告诉我……”苏雨立即接上去说:“那你得先答应我,今晚一定得去!”江浩清想了想说:“难得夫人今天有这么高的兴致请吃,就是赴鸿门宴,我也得去一趟了。”苏雨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满脸高兴地说:“今晚是刘一丰和吴晴请我们……”
刘一丰?江浩清听了顿时一楞,这个刘一丰怎么又来打自己的主意了!
江浩清、苏雨与刘一丰、吴晴夫妻都是大学同学,而且是很要好的朋友。当初江浩清和苏雨谈朋友,还是刘一丰极力促成的。大学毕业后,江浩清进入市国土局工作,刘一丰下了海,后来成了房地产商。一次,刘一丰去找江浩清,要他帮忙得到一块地皮。当时,江浩清正是负责这块地的招标工作。可是他没有答应,要刘一丰遵守规则,去参加投标竞争。刘一丰起先还不信江浩清会这样不通人情,不给他面子。他软硬兼施,动之以情,晓之以利,而江浩清就是公事公办,没有半点徇私舞弊的意思。刘一丰终于失望了,冷笑着对江浩清说:“姓江的,看来我们的感情也泡汤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还是走着瞧……”一晃几年过去了,刘一丰成了当地有名的房地产商,腰缠万贯,家大业大。只是他再也没有去找过江浩清。
“苏雨,这几年我和刘一丰已经没有什么来往了,他请我客,是什么意思?”江浩清犹豫着问。“你呀,别那么多心。”苏雨撇撇嘴说,“你与刘一丰没来往是你的事,我和吴晴还是姐妹,没少联系。刘一丰如今是有名的企业家,在市里也是一个头面人物,人家主动重修和好,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你也不能忘了刘一丰的感情,当初没有他,我还不一定是你的老婆呢……”苏雨说到这里,眼眶里扑簌簌流下了泪水。听了苏雨的话,江浩清不由也动了感情,这几年里,他对刘一丰也常有一种负疚的感觉。在大学时,他和苏雨谈朋友,苏雨周围很有几位富家、豪门子弟猛追苏雨,而江浩清的父母是山区农民,家境十分贫困,他产生了自卑感,想放弃苏雨。多亏刘一丰为江浩清打气鼓劲,要他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他又在苏雨面前夸奖江浩清这也好、那也好,说苏雨不嫁江浩清,会后悔一辈子。江浩清想到这里激动起来,上前去拉苏雨,催她道:“快去,快去,人家刘一丰、吴晴等着呢!在国际大酒店一间豪华包厢里,刘一丰和吴睛已等候多时了。江浩清、刘一丰双目相视,两人不由伸出双臂紧紧搂抱在一起。江浩清说:“刘一丰,我有负于你呀……”刘一丰说:“你别说了,你我有今天可都不容易喔!”菜是佳肴珍品,酒是人头马XO。刘一丰和江浩清斟上酒,两人举杯,仰脖一口干了。刘一丰说:“江浩清,今天我们重叙旧情,开怀畅饮。”江浩清说:“好,我虽不胜酒力,一定奉陪到底!”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高兴。刘一丰说:“江浩清,你我的感情可非比寻常呀!我这人有两个特点,一是重感情,二是爱喝酒。当初念大学时,穷学生哪有钱买酒喝。你每次放假回家,总是不忘给我带上二瓶土制的高梁烧酒。那酒真香、真醇。如今我喝过多少美酒,那比得过这土高梁烧的滋味。每当我喝酒时,我就想起你江浩清,什么时候江浩清你再带两瓶土高梁烧让我品尝品尝……”刘一丰这一番土高梁烧的感情演说,引得苏雨、吴晴、江浩清三人哈哈大笑。这边,刘一丰和江浩清把盏交杯,喝得酣畅淋漓,那边,吴晴和苏雨交头接耳,家长里短,讲不完的体已话。这餐饭吃了
好长时间才结束。分手时,刘一丰醉意朦胧地握着江浩清的手说:“江浩清,如今你是堂堂的大局长了,你可不能委屈了苏雨呀……”江浩清听了这句话,酒意猛然惊醒了三分。他重新打量刘一丰,生出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自从吃了这餐饭以后,江浩清发觉苏雨的态度起了变化,对他总是小心翼翼,说话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对他说。江浩清引起了警觉。晚上睡觉时,江浩清搂抱住苏雨,轻声问:“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你别闷在肚里……”苏雨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没有吱声。夫妻两人好一阵难堪的沉默。过了一会,苏雨摸索着从枕头下拿出一把钥匙,说:“这是刘一丰让吴晴送给我的,是新世纪花园一套别墅……”江浩清“呼”地坐起身,靠在床头,说道:“这个刘一丰,果然不怀好意,暗使计谋。他最近有个项目,掺进了不少“猫腻”,最后得由我审核把关……”看着这把金光锃亮的钥匙,江浩清口气重重地对苏雨说:“明天一早你去还给吴晴!”可是,苏雨一把从江浩清手中要回钥匙,转过身,掖紧被子,蜷缩着身睡了,任凭江浩清叫她、推她,她就是不理睬他。这把钥匙对苏雨来说或许是太重要了。江浩清和苏雨结婚后,好长时间住房条件很差,眼下虽有了改善,但两人的父母来了,仍没办法安排住下,常使苏雨感到为难和不安。江浩清怀着几分歉意又一次对苏雨说:“苏雨,你冷静点,听我说……”苏雨转过身来,眼里闪着泪花,向江浩清乞求道:“你也听我说几句。有句话叫‘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其实这只是书面
之理。现实社会中,许多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看人家住豪宅、开香车、穿名牌,日子过得多么潇洒。刘一丰这人重义气,做事可靠,我们是朋友,得帮人处就帮他一把。再说,吴晴也同我说了,为防万一,我们出一张欠条给刘一丰,就当是向他买的……”“苏雨,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么庸俗、糊涂!”江浩清真的生了气,“我手中的权力,不是用来做个人交易的,谁也别想钻我的孔子……执行党纪国法,这是执政治国之本,是民心所向,是千古之理。你虽然一时侥幸,却是祸国殃民,法所不容……”江浩清气呼呼地说到兴头上,苏雨却抱着被子,睡到儿子的小房间里去了。江浩清好长时间没有睡着,迷迷糊糊地睡去,醒来天已大亮。儿子平时住宿在学校,这次回家来过星期天,苏雨一早陪他去学校了。他匆匆地在街上吃了早点,也急着去上班了。傍晚下班回来,江浩清见家里没有苏雨,发现桌子上留着她的一张字条,写着“我回娘家去了”,字迹写得很潦草。江浩清不由一声苦笑:苏雨她乱了方寸,家里也乱套了。他草草地吃了晚餐,也没有心思看书、看电视,上床睡了。江浩清反来复去睡不安稳,蹬掉了被子也没有去盖好。第二天起来,他感到头晕、鼻塞、泛力,患上了感冒。这样过了三天,江浩清高烧发到39度,睡不好,吃不进,一照镜子,看到自己没有个人样了:脸上胡子拉渣,脸色蜡黄憔悴,双颊掉了肉。他却乐得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使“苦肉计”也!江浩清赶忙去医院,在病房里一边打点滴,一边给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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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
我失去了妻子的照顾,得不到爱的温馨,没有了家的存在,成了一个苦命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