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一株含羞草。它是我们班唯一的一抹绿色。
一到下课,总会有人过来调戏它,一会儿拿手指戳戳,一会儿吹一吹,小草一会儿蔫下去,不一会儿又舒展开,开了又被人碰的蔫了下去。我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着它这么受折磨,实在于心不忍。于是,我干脆一下子把它所有的叶子,包括茎,全部弄蔫了。这样人们就都散去,不会再逗它玩了。
后来它怎么样,我没有注意,直到了晚自习时。
“呀,花儿咋蔫了!”一个女孩喊道。
我一惊,向含羞草看去。果不其然,茎和叶子都收拢了起来,蔫儿巴愣的,像是蜷缩在黑暗里无助的小孩儿一样。我靠近过去,用手点了两下,但没有反应。这时,我才注意到花盆下,有一滩水。我问:
“你浇水了?”
“嗯。”她举起一个矿泉水瓶,摇了摇,“不会吧?浇死了?”
“你怎么浇这么多啊!”我指了指花盆旁渗出的水,不高兴地说。
她无语了,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这一株含羞草,班里唯一的绿色与生机,就这么完了。想想,心里真不怎么舒服。
晚上回到寝室,我也没有心思再瞎浪(四处闲逛)了,早早上了床,熄灯,睡觉,迎着寝友们黑暗中惊异的目光。躺到床上,我渐渐琢磨出一点不对劲了,好端端一株含羞草,怎么会被浇水浇死了呢?我又想起了黄昏时分,我自以为是的对它做的一切,不会是那一下吧?!一种愧疚感和罪恶感油然而生。
有时候,植物和人一样,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平常在多的打击,平均到每一天,还有活着的希望,可要一下子把全部的伤痛直接砸在一个人身上,把人逼尽了,人也就崩溃了。想来含羞草在人们的手指下一次次蔫下去,硬是一次次又挺了过来,虽然无奈,但还受的住,可是经过我那一下“疯狂”的动作,它也许就再也没有力气醒过来了。那我不就成了罪人了吗?天呐!我杀死了一株植物——一株含羞草。
于是,我怀着无限的内疚与恐惧,睡去了,直到深夜。
我甚至梦见小草被蹂躏摧残时的无助与愤怒,恐惧与无奈。唉,不过还是到了第二天。
说不定,小草只是睡着了,说不定,今天小草看见太阳就会重新醒过来!我这样想着,早早起了床,希望见证小草复苏的时刻,连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幻想还是现实。
刚一起床,一声炸雷响起,不久,人间便倾盆了大雨,正走在路上的我,没有带伞,成了落汤鸡。而我此时,却在像那株可怜的小草,该没事了吧?乌云压得很低,看不见太阳,气温不高,气氛异常。远处柳树的叶子,沐浴着大雨,稀稀拉拉散了一地,但那树干,却长得旺盛。窗台上的含羞草,隔着窗户,经不到也受不了这样的大雨,但好在有窗户的保护,它安静的休息了一晚。我不时安慰自己,但心里依旧不踏实。
到了教室,一看窗台,心差点碎了。
它还是耷拉着叶子,面对风雨,面对注视,爱搭不理。
我呆望着它,若有所思。
后来,人们陆续来了。昨天浇水的女孩也来了。
“哈哈,你还在惆怅啊?”她走了过来,对我发问。
我摇摇头,“还没醒。“
“它没事!含羞草晚上都会收叶子的啊。”
“那为什么现在还不醒?”
“因为,”她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说,“因为今天是阴天啊!”
我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含羞草晚上有收叶子的习性,就像人晚上要睡觉的习惯一样。因为我的无知,竟然傻傻的担心了一夜。不过好在只是它的习性,没有真的蔫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我想知道,如果我在含羞草面前睡去了,它会不会像我一样担心一夜呢?
高二:王一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