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教师:
您好!
你还记得我吗?
也许,十几年中,您教育了无数的学生,启蒙了无数懵懂的心灵。哪能个个记得?
又也许,您对我们十分关心,把每个学生当作自己的孩子,说不定我还在您心里。
十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当年的小树苗正渐渐长高,而那蔽护我们的大树呢?是仍枝叶茂盛。
突然想起,校内后院中有一棵又高又壮的老杏树——比门卫刘爷爷晾的衣服还要高。蒋老师,那棵树,它还在吗?难忘那棵树。有时它的枝头微微显绿,正吐着幼芽;这时会有大大的白翅蝴蝶绕着枝头起舞,三五成群;而树下的我们则三五成群地绕着树干,手拉手地做游戏。有时满树长了绿叶,泥土中的小生命也充满了活力。当我们趴在树荫下看着蚂蚁回家的时候,您就会轻声地唤一声:“起来,地上脏。”有时黄叶敕敕掉下,飘落在黑色的土地上,干枯了。当我们看着空空的枝头哇哇大哭的时候,您会拍拍我们的肩,笑着告诉我们一个落叶的童话。有时候树上什么也没有了,地上也是空空的。我想,也许大树在睡觉。于是我就和大家一起躺在厚毯子上午休,跟大树同做着来年的梦。每一天进校门,除了刘爷爷挺拔的身姿,除了老师您小小的洒窝,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棵每天都在微微变化着的大杏树了。是他给了天真的我们每一天的乐趣,而我们更如小树般茁壮成长。
蒋老师,您还记得吗?
您是否还记得手把手教我写数数字时的动作?一遍又一遍,你的额头渗出晶莹的汗水。我忘不了您的耐心。
您是否还记得背我去小诊所的天气?骄阳似火,您小跑前行。我忘不了您厚实的背。
您是否还记得哄我午睡时的表情?嘴唇月牙似的弯起,两个酒窝浅浅出现,您轻声哼着肖邦的夜曲,我忘不了您的恬静。
记得有一次,我受伤了。那是一个满地落叶的季节。金灿灿的杏叶铺满了大地,像欢庆丰收的歌。就在不远处的操场上,嬉闹声中透着股喜悦,仿佛受叶子们热烈的情绪感染似的。滑滑梯上,我们正玩得不亦乐乎。我高兴得左摇右晃,结果摔了下来,下巴狠狠地磕在黑土地上。再睁开眼时,强光照射着我。隐约看见几个穿白褂的人。我又没有感觉了。
好久之后,我发现您拉着我,慢慢地在路边走。下巴还隐隐作痛,但一摸更痛。疼痛让年幼的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店铺一个个从身边晃过,我只看着路边的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是不是心中也有树正在掉叶子呢?突然,您蹲下,让我“骑大马”。我坐在您肩头,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像是和妈妈在一起的感觉。
“还疼不疼?”
“嗯。”
“没关系的,千万别用手碰。”
“哦。”
“真听话,你比老师自己的孩子懂事。”
我有一些开心的感觉。
“你没有流一滴眼泪,你真是一个小男子汉。”
我没有说话。我觉得这一次的受伤真的是值得的,真的。
我会永远记住这句话的,蒋老师,永远。
时间时间像飞鸟,
一点一滴向前跑。
等我戴上红领巾,
再向你们来问好。
毕业后的一天,无意中哼唱起您教的《毕业歌》,不知怎的,泪流满面。
弗洛伊德说过:“我在幼儿时期学到的东西是最宝贵的。”蒋老师,作为一名幼儿园老师,你让我在这段宝贵的时光里学到了很多比知识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别人的东西我不要,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比如关心爱护小宝宝和小树苗,见到老师长辈闻声好……你不就像是那棵老杏树,潜移默化地用美德影响着我们,让我们在每一天的乐趣中成长!
“等我戴上红领巾,再向你们来问好。”对不起,蒋老师,我失约了。我在另一个城市戴上了红领巾,由于路途遥远,我没能去看您。
您还在那个地方工作吗?
再过两年,我一定会去看看老树,去看看你。那时,一个小伙子站在你面前,一定会让你既熟悉又陌生又惊喜。
您的学生:翁柏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