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方用罢,外头便有人通传侧妃来访。青雀忙敛了色,抚了抚衣袂,兀坐于主堂。箐婳不愧是宫里播来的婢子,当即使了眼色给一个小婢女,那婢女会意急急步出内堂去请侧妃进来。
不多时,宁佩佩便垂着首,一副娴静的模样走了进来。一进门,她福身便拜:“妾请您安。”
青雀得体的微笑着,稳稳地坐在榻上,素手虚扶一把:“起吧。”
宁佩佩又福了一福,这方抬起头来。青雀细细打量她一番,当日拜堂她也无法瞧得清晰,如今这一打量,便发觉这个女子不简单。只见一身素色衣裳搭着水嫩嫩的小脸儿倒是般配,一头青丝绾了个髻儿,瞧着倒也清婉。她最为出色的却是那星光水眸,似嗔似喜似婉似媚,仿佛要勾了人魂似的,悄悄儿地抬眼瞧了瞧青雀。她低眉顺眼地站在下首,似是老实至极。
不过,青雀瞧了她这模样,心中却是一紧:大家闺秀虽婉丽,却定然不会像这般服帖。倒也是,明争暗斗小时候便瞧得多了,又怎会真真儿是不喑世事?可有一事儿倒是奇了,一个大家闺秀又怎会有这种青楼妓女所独有的媚气?这宁佩佩,故事似乎并非如此简单。既如此,那宁丞相又为何独独求了皇帝,令她进了王府?
青雀敛了神色,此时最要紧的还是把眼前这事儿应付过去。毕竟她浸淫青楼许久,虽是秦苍特特寻了一家官职不小的官员家,又许了那人家好处,这方让她摆脱了青楼妓女的尴尬背景,摇身一变成了大家闺秀,又取了新名儿,唤作杨菀月。若是此番露馅,岂非前功尽弃,还白白给秦苍蒙了羞。
她端庄一笑,笑靥浅浅,媚色也敛尽,道:“侧妃坐罢。箐婳,给侧妃看茶。”
宁佩佩微讶地扫箐婳了一眼,面色稍有怪异,随即道:“妹妹可是真心羡慕姊,虽出身不妥,却得王爷真心相待,不但为了您与皇帝争吵,还专门去讨了徐淑妃娘娘身边最稳重的箐婳来服侍您。”
青雀讶然,她虽知晓箐婳是宫中拨来的,却不知她居然是从皇帝后宫最受宠的徐淑妃身边讨来的。不过如今最重要的并非此事。青雀以帕掩口轻笑道:“侧妃也不必羡慕本王妃。本王妃不比侧妃好福气,有个当丞相的父亲。”
宁佩佩眼中显了傲色,下颔稍抬,以一种睥睨的神色瞧着主位上的青雀,口中却似谦虚道:“可惜却终是比不得姊,靠着如花似玉的一张脸夺去了正妃的位子。”
青雀闻了声却也不脑,面不改色道:“可不是嘛,侧妃虽是丞相府千金,到了这王府却仍是要矮了本王妃一头。”此言却是警醒宁佩佩老实点。
宁佩佩脸色有些变了,眼神也锋锐起来,却终究是忍了下来:“妹妹晓得。妹妹亦愿姊能够笑到最后!”言罢,起身施礼道,“妾身子不适,便先行告退。”
青雀内心冷哼,淡淡地罢了罢手道:“那便回去好生安歇,勿要办些什么不好的事,免了侧妃的不适,也让本王妃安心些。”至此,青雀对宁佩佩那点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佩佩咬了咬唇,水眸迸出怒色,不再说什么,只又屈了屈膝,疾步走出了主殿。
箐婳讶然瞧着冷厉的青雀,暗叹人不可貌相。这等口角之事在宫中时常发生,箐婳虽看的厌了,但此刻却不得不赞一声妙。
宁佩佩那儿却是气急败坏。方出了户便一手推开急急忙忙替自己遮阳的侍女,眯住了一双美目,喃喃自语:“杨菀月,时间还长着呢,正妃的位子是我宁佩佩的,属于我的,我定要抢回来!”
初三: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