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最亮的星

“亮子吗？好兄弟，哥找你有一件事。”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街边响起。“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我来北京后，打了两个月的工，老板跑了，带着孩子，身上也没有钱了。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哥……我也只能勉强过日子呀！对不起了！”说完，电话那头已经将电话挂了。男人将电话重重地挂在电话机上，夜幕已经降临，他向下看了一眼，儿子的目光正好与他的目光相遇，他立即将目光向上移开。男人拉着小男孩走出了街边的电话亭，不知该往街的哪边走好。小男孩一直看着那个男人，终于，他对男人说：“爸爸，我饿了。”男人走来走去，不知该往那里去。他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根烟，点了火，静静地抽着烟。这根烟都是工友离别时给的。他看了一眼夜空，是如此的黑，但又有几颗星星在天上，有一颗最亮，但很快又变弱了。他又看了一眼对面的超市。一根烟很快就没有了，他咬了一下烟头，烟头上留下了深深的牙印。他将烟头丢去，然后站了起来，对儿子说：“儿子乖，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一下。”然后他就走进了对面的超市，夜又变得极为宁静，如一面湖水，没有一点波纹，但有一块石头飞进了胡。那个男人手提两袋面包从超市里跑了出来，后面紧跟着两个营业员，营业员大喊：“抓小偷了！抓小偷了！”而男人冲着对面的小男孩喊到：“快跑！快……”这是一辆黑色的小货车开了过来，将他撞倒了。营业员跑了过来，踢了两脚，还边说：“你跑呀！你不是很会跑呀！你跑呀！”警察很快赶了过来，将男人送进了医院，把男孩暂时带到了公安局里，隔了几天，几个警察将他送回了老家的舅舅家住。他被送到了舅舅家时很高兴，舅舅也没有说什么，同意他在这里住，警察办好手续后就离开了。他就住在一间小屋子里，虽说脏，黑，但是还是可以住人。他很快就在床上休息了。隔了很久，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懒虫，别睡了！快起来干活！”他看见一个胖女人正站在门口，双手叉腰。外面天已经亮了，他被拿去放羊，和一些老爷爷老奶奶一起放羊。那几只小羊在他面前到处乱跑，起初他很怕羊，但后来就渐渐的习惯了。他有时还帮一些老人赶羊、找羊。他只有在上午十点左右才放羊，在这之前他要洗碗、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喂猪……家里的重活脏活全由他干。那几个老人一直对他很不错，他的饭只有咸菜、稀饭或馒头，老人们就会将自己的一些菜分给他。有时还会帮忙守着羊，让小男孩在山上睡觉。一转眼，就过了几年。羊也渐渐变多了。有一天，他在外面放羊，天气本是晴天，可突然天就变黑了，云也聚在了一团，羊在地上到处乱跑。他在山坡上找羊，这只

找到了，那只有不见了。很快，天已完全变黑了，大风一直刮个不停，羊群受到了惊吓更乱了。那些爷爷奶奶已经回去了，但他还在找羊。周围就剩下了黑色的自己，黑色的树木，黑色的草，黑色的土地和一群灰色的羊。这个世界仿佛被人涂满了黑色的颜料。大风越来越大，几棵小树几乎快要亲到了大地了，但他还有几只羊没有找到。他看着山坡周围，只有黑色，没有其他颜色。他站着看了一下周围的羊和天空。风减小了一些，而天又下起了雨。本已渐渐平静了的羊群又变得不安起来。他看到了山下的“家”还亮着灯。他将羊群赶下了山，不敢让任何一只小羊落队。他看到有一只小羊在边走边发抖，还有一点摇晃。进入家门，从屋子里传出一个声音“小兔崽子，死呢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他的身体不由的抖了一下，摇晃着赶着羊进了院子。那个胖女人站在屋檐下用食指点了点羊群。“死鬼，还有一只羊呢？快给我去找！”说完她将他推了出去，然会将门关上了。他只后又上了山，雨还在下，泥水如打倒的墨水一样向山下流，小路变得格外的滑，他在路上摔了一跤，身上全是泥，他停留了一会儿，又爬了起来。一阵风吹过来，他抖了几下，又向山上走去。他又走回放羊的山坡，天上有闪电闪了一下，一道雷劈了下来。他又抖了一下，他左翻翻右看看，终于在一丛灌木中找到了那只正抖个不停的小羊。他抱着羊走着走着突然晕倒了。雨水毫不犹豫地打在他的脸上，以及他身上的小羊上。仿佛天上有鬼怪正与天兵天将相对抗。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睁开眼时，天还是黑的，但风停了雨停了，一切都平静了，小羊还在身边，但它已经睡着了。天上有了几颗星星，看着看着他就想到了父亲那时的心理。小男孩在山上静静地躺着，望着天。他的周围有泥水，而他却没有感觉到，仿佛刚才没有下过雨，地上也没有水。他的那只小羊已在主人身旁睡去，过了许久，天上的星星渐渐隐去，他想要起来，但他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刚起来一下就又躺了下去，这身体仿佛有千万斤重，或者说这具身体仿佛已不是他的了。不知他在地上睡了多久。几声鸡叫从山下传到山上，又传到山下。又有几声狗吠来回应鸡鸣。天边已渐渐变亮，光明正在撕破这黑暗。山下舅妈站门口，往山上望了一下。“狗日的，你找只羊要那么久吗？”一个声音也打破了宁静。剩余的黑暗也从天上掉下，落到了每个角落。太阳已从山下爬起。小男孩抱着羊快速走下山。突然，小男孩摔了一跤，他感到有液体从嘴边，鼻子里流出。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下山下的那个“家”。嘴里的液体流出了口，滴到了羊的身上。“你他妈的，你去找谁玩了？找只羊要找一整夜？”舅妈听见他回来了，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跨过门槛，把羊赶进羊圈里，没有回答。他的嘴皮摔破了，鼻子正在流血与鼻涕的混合物，衣服也被树枝划破，在衣服下面还有几大团青色和紫色，草鞋也已磨破。“你干什么去了，这羊都受伤了，你知道吗？”“你看！你看看，这羊都开始流血了！”舅妈看见羊上有一些鲜红的血，对他说道。他缓慢地走进那间小黑屋，没有回答。“你在干什么？你这么脏，怎么就进去了呢？”“你要干什么？天已亮了，你还要睡觉？没门！听见没有？”舅妈对他吼道。她想显示她是这里的一家之主。小男孩进了小黑屋，关上门。他走着走着一下子就倒了。他看到了那个胖女人和舅舅惊慌的表情，看到了那只小羊，看到了星空，看到了那些好心肠的老人，看到了父亲，看到了母亲……看完了过去，他闭上了双眼。在夜空中又多了一颗星，一颗最亮的星，给人们带来希望。

初三：尹鹏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