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分裂
虞嗣桐
(一)
“在家又吃什么好东西了?”她清洗着我牙套掉落的部分,有些无奈又掺杂着善意的笑在其中。
躺在椅子上,盯着她的手部动作。她很专注,一丝不苟地清洗着。如果她手上拿的不是清洗器,而是解剖刀。她手上的也不是牙套而是带着福尔马林气味的年轻死尸。淋在牙套上的不是消毒液而是刚从手术室取来的新鲜血液,我能想象割下一小片尸肉沾着鲜血吃进肚的那种感觉,福尔马林的味道刺激着鼻子,打通了味蕾,而那鲜红的血液则滋润了喉头,血的腥气使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渴望得到更多,每个细胞都膨胀着,它们在叫嚣着,大肆宣泄着。那感觉真美好。我下意识得舔了舔嘴唇。它已经干裂了,是多久没得到血液的抚摸了。不觉轻笑出声。有点嘲讽。
“嗯?”她好奇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嗯?啊,哦,睡觉起来想刷个牙谁知刷掉了。”轻抚一下胸口,心跳地厉害,果然,还是不太适应啊。
“呵呵。”伴随着这声笑,一切又都回归本质了。
牙套还是牙套,清洗器还是清洗器,没有浸泡过福尔马林的尸体和血液,一切还是单调的白。她还是她,什么都没变。不禁有写心慌。理了理思绪,还是模糊一片,头胀得发痛,不清楚为什么会有刚才的念头。现在只想睡觉。
闭上眼睛,又是一片红一片红。自从那件事后,每次睡觉都是如此。愈加习惯。
“滴答”
什么落在我眼睛上了。伸手去摸,一片黏腻,带点腥气,我知道它是什么,它还在往下滴,干脆仰头,任它滋润干涸的嘴唇。
睁眼,呵,嘴角扯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就是讽刺。果然又是他。
“嘿,老兄,你又来了,就这么惦记着?我又不是不还你了,再说,你还能用得上吗?”我冷笑道。
他似乎是为了表示愤怒,一只眼球掉了出来。我捡起来放在手里把玩,玩腻了本想直接吞进肚里。可又想到这样我不就又欠他一样东西了。唉,还是算了,不想到时还不起。呵,把眼球抛在地上,一脚残忍地把它踩扁,喜欢听那“嘭”一声,带着点点血浆溅在脸上。
心,骤地抽搐了一下,很疼。手按住胸口,脸有些扭曲的抬头看着那具面目全非的吊尸,阴沉地说:“原来你也知道疼?不过说来也可笑,当初明明是你要反悔的,如若当初你不反悔的话,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出来了,这都是你自找的,自找的!”喊得歇斯底里,双眼布满血丝。心,越来越疼,疼得抽搐。他似乎正在嘲笑我的懦弱。
“啊!”
猛地坐起来,后背起了一层薄汗,因为空调的原因,竟觉一丝丝的凉意,脚底也出了一层冷汗,又是那种难受的黏腻感。有些茫然地环顾着四周。为什么他们都是血淋淋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都看着我,为什么向我走近。是要把我扯碎,然后把我的骨头磨碎用来做面包吗,还是要把我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忍受凌迟之苦。他的那只血淋淋的手已经搭上我的肩,她的头颅正慢慢靠过来,靠过来,她对我耳语……
初三:虞嗣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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