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眼前的老屋发呆。
昏黄的阳光,眷顾着老屋的一丝冷寂,缀满花儿的老树,提不起一丝生机,爬山虎爬满了屋顶,路边的草儿肆虐生长,蒙上了一层白霜,陈旧的窗影,透着谁的故事。你回来了,可她却不在了,你不能伏在她的床前,哪怕是最后一面,也擦肩而过。太多的倔强,使你离开这个地方,出去流浪,却疏忽了她眼里的泪光和不舍的话语。
桂花飘香,细细数着地上的花瓣,俯身拾起,落得满身桂花雨。“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转眼间中秋也快要到了,我总盼着,盼着你的桂花糕,盼着那一树的花开。”娟儿。“你总爱带着儿化音。轻轻握住手中的花儿,直奔后院跑去。看着你忙上忙下,转身拿抹布把笼屉团团围住,又开始蹲下用火柴起火,过了一会才站起拿挂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汗。“娟儿,等会儿。“温柔的话语,只顾着点头。“奶奶,你看。”淡黄优雅的花儿,稍稍沾上手心的汗珠。
“奶奶,今年花开得可好了。”
“是吗?有我们家娟儿好看吗?”
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那是我对你最深的回忆。
风吹雨打,泛黄的墙壁,老旧的照片,安静的收音机,不再唱出那些曲儿,耳边萦绕的那首《安和桥》,窸窸窣窣,像是盼着些什么的,又有些落寞。只剩一只的耳机,清凄的曲调,失了另一半的主人,黯然失色。让我再看你一遍,从南到北。哼着老歌,窝在最熟悉的角落,一旁的摇摇椅,不动的蒲扇,一切都没变,可是都随着你的离开全都悄然离去。你曾轻轻地把我带入你的生命,加以抚慰,教会我所有的善良,留下最美的痕迹,一点一滴的暖心,全都不曾忘记。
一颗鸡蛋,分为两半,只吃蛋白,留下一大颗蛋黄,稳稳地放在圆盘。没有动筷,没有责怪,你拿起圆盘默默吃着蛋黄。”奶奶,蛋黄不好吃啦。“没有解释,看你狼吞虎咽地把蛋黄吃完,眼里说不尽的心疼,心里默默跟自己做了一个约定。如今,一颗鸡蛋,不再挑剔,不再有谁会为我收拾余下的蛋黄,含着泪把鸡蛋吃完,奶奶,我想你了。
歪歪斜斜的几个汉字,经不住时间的考验,早已模糊的字迹,我仍依稀听见:“娟儿,你看奶奶会识字了。“你把太多的时间都花在了我的身上,你看着,守着,盼着我长大。如今,我带给你的,只是墙上早已模糊的字迹。总是感慨,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多陪您一些,也总在后悔抓不住时间,止不住的叹息。对不起,奶奶,我始终没有长大,却也明白了孤独人总是晚归家。
彻夜的灯火,我翻遍了每一个抽屉,看不到那透红的蜡烛,只是记着每天夜晚星光时,有人点烛待我归来,最初的路灯,大概就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不繁华不喧嚷,一切皆是简单之至。
昏暗的街头,只顾蹲着埋头,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只懂得哭泣。最后的言语,应是那句照顾好自己。明明应该我照顾你,奶奶,愿你走得慢些。我怕你走的太快,我望不见您,也怕你在那个世界被人欺负,我哭着喊着,唤不回您的半分身影。
开头再好,只是故人已逝,落下一个没有希望的结局。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多希望时间慢点,再慢些,让我找回最初一点一点的回忆,不再失去,找回最初的你,回到最初的模样,如我初见你那般星光灿烂,踏着那老街,寻那老屋,找那摇椅上的老人家。
我有太多的思念,只是清楚地知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当时的缺憾,缺少的陪伴,待娟儿来世再好好孝敬奶奶。因果轮回,婆娑梦境里,那首没听完的《安和桥》,您哼的小曲,我都想把它们堆在记忆的深处。三行的书,没有寄出,如今耳语,辗转反侧:切不可恋上天堂的安宁,仍要记得今世的记忆,不要再有半分的迟疑,待我来世寻你,认你。
”奶奶,今年花开得可好了。只是始终没有您的半分美丽。“剪下一缕月光,借桂花之飘香,寄予天堂的您一封久违的书信,仍是眷恋,望着眼前的屋子,眼带泪光,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