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拥万里江山,不见王佐之才。
建安二十五年一一
秋天的脚步近了,树枝上的叶子渐渐变成了深金色。风一吹,叶子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像一只只残翅蝴蝶,旋转,落下。
屋里的人望着窗外的叶子一片片落下,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的生命,不正像那些叶子一样,到了人生的秋天就随风落下了么?
突然,他感到喉咙有些不适,不禁地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曹操看着手心里殷红的血,喃喃“时日…到了么…”
“魏王!”夏侯惇推门而入。他本是路过,但听到了屋里传来让人感到快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声,才推门来看一下的。
曹操转过头:“元让,兵训练得怎样?要牢记…”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随后是一阵猛烈地咳嗽。曹操缓了缓:“咳咳…赤壁的教训…”夏侯惇扶住他:“孟德,此事无需担心,眼下先养好身子。”曹操扯了扯嘴角,暗自吐槽:都一脚踏进棺材了,还养有什么用呢?
“元让,帮孤把案台旁的香点上吧。”曹操淡淡地说道。
夏侯惇小小地吃惊了一下,点点头,起身,点燃了香炉里剩余的香。
熟悉的味道从香炉里飘了出来,淡雅的,不浓烈的香,正如记忆中那个人一样。
“这味道,是荀先生最喜欢的香呐……”夏侯惇轻轻地说道。没想到,魏王还念着他。
曹操不语,静静地看着香炉飘出的缕缕清烟,思绪回到了与荀彧见面的那天。
初平二年一一邂逅
“你就是荀彧?”曹操笑吟吟地问道。“是。”荀彧应答道。曹操笑了笑:“素闻袁绍待你不薄,今为何弃而投弃吾?”荀彧行了个礼:“绍终不能成大事,能治理此乱世者…”荀彧抬起头,看着曹操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并非明公莫属!”
“吾之子房也。”
岁月若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建安元年。
“此人便是彧好友郭嘉,自幼通读兵法,才学名震颍州。”荀彧介绍道“定能为主公出奇谋划良策。”曹操听后,十分高兴:“使孤成大事者,必此人也!”荀彧无奈地扶了扶额:“奉先向来体弱多病,主公千万别让他像戏志才一样早逝啊。”
过了几天,荀彧正与荀攸讨论正事,突然听到两个守帐士兵悄声议论。
甲:“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年轻军师,主公竟和他行则同车,坐则同席呢。”
乙:“真不可思议,从未见过主公对谁如此的亲近。”
荀彧愣住了,连荀攸说了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小叔,小叔?小叔……”荀攸提高了音量,连连叫了几声。“哎?你叫我?”荀彧甩了甩头,一脸呆萌。荀攸失笑:“这里就我们两个,不叫你叫谁啊!”他顿了一下,道:“所推荐之人却比自己更受宠,心有不甘吧?”荀彧瞬间反驳道:“军师之间本该互相学习切磋,何来争宠这一说!”荀攸无奈地苦笑:“小叔总不把内心想法表露出来,真怕今后你和主公有什么误会。”
“倘若真到了那时……”荀彧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发起了呆。
建安十二年,郭嘉染疾逝世。
“文若,奉先一去,孤的脆弱无助只能向你倾斥……”曹操在竹简上写道。
郭嘉的声音回响于耳边:“主公定能君临天下。只可惜,嘉无缘看到了…”
收笔,曹操叹了口气:“奉孝,抱歉,你的遗愿,并非文若初衷啊。”
建安十七年,曹操欲征孙权,却收到孙权的来信。
曹操快速浏览完,道:“孙权小儿竟劝孤称帝?想借机和解从而专攻蜀汉?真是阴奉阳违!”荀彧面无表情:“给自己加封九封的丞相,还说无此野心?”“那又如何?”曹操反问道。
荀彧不顾对方的身份,冷笑道:“哼!终于肯说真话了么!汝乃汉朝丞相!汉朝子民!若称帝,于国不忠;陷吾等于不义!”说罢,拂袖长去。留下一脸惊愕的曹操。
你一再自明本志,说绝无篡汉之心,今若你出尔反尔,岂不为天下人所耻笑?荀彧抓着胸前的衣服,心想着,彧,不愿见你晚节不保!
飞鸟尽,良弓藏…
荀彧望着眼前已打开的华丽空盒,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这便是…你的回答?”
荀彧倒出一杯毒酒,心里百味交杂:“也对……曾经的王佐之才,如今的称帝路上的阻碍。此等眼中钉…”红色的毒酒映出他苍白的脸,缓缓地说道:“无需你除,彧自己来。”他无力地举起酒杯,心闪过一丝不舍。“咚!”
建安十七年,荀彧自尽。
“孟德!孟德!”夏侯惇焦急地喊声拉回了曹操的思绪,“又想起了那件事么。赠空盒,本意非逼死荀先生吧?”“汉室就如同此盒,虚有其表,内在皆空。聪明如他,怎会不懂?孤借空盒愿其抛开那虚渺的幻想,怎奈忠义之论束缚他太深。”眼前浮见出荀彧惨死的那幕:“食汉室俸禄,助代汉之人,这尴尬的身份困扰他良久,以死明志…咳…咳…也算是一种解脱…”曹操双眼空洞:“是孤…负了他…”
“魏王!魏王!魏王!…”夏侯惇着急地喊道。
看,文若,孤没有称帝呐…
奈何桥见,愿你笑如……
往年。
初二:墨映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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