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花开了,一院都是芳香。花九独坐在绣球花丛后描丹青,水袖在不经意间沾染了些许墨汁,素白的十指纤纤。“阿姊,早安。”“早,阿九。”来人是醉九公子,花九抬起头在绣球花丛中微微一笑。
敲门声传来,轻轻柔柔的。“有人在吗?”娇俏的豆蔻少女声音响起。“掌柜的,在吗?”花九起了身,桃红色的衣衫行走间摆动,越发羸弱了些。醉花阴的门开了,少女青涩的脸上露出微笑。“姑娘是来买酒吗?”“嗯……是,小栖想买高山流觞,问了好多店都没有,才找到醉花阴来的。”花九把少女迎进店内,唤了醉九公子去端茶,顺便把高山流觞拿来。
“掌柜,如何醉九公子那么怕你呢?”“在下虚长他们两岁。”“哦?原来是这样啊。”少女明眸皓齿,笑起来眉毛弯弯的,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倒是个标致的美人,如今还没长开,过几年怕是说媒的要踏破门槛。“不知姑娘芳名?”花九抿了一口茶。“我姓钟,掌柜唤我子栖便可。”花九沉默了许久,醉九已经把高山流觞拿了来。“钟姑娘,你的酒。”钟子栖接过酒,微微一笑。“谢谢掌柜和醉九公子。”“慢走。天下雨了,不如再坐一会儿?”“不用了,我家里这儿很近,就在河边。”“嗯,你且小心些。”“嗯,我会的。再见,掌柜。”
少女远去,青色的衣裙与烟雨连成一边。“阿姊,她是?”“钟子栖。”“钟子期?是伯牙的知音那位吗?”醉九公子疑惑的声音响起。“还早……”花九目光透过少女看向远方,群山在烟雨中朦胧。“应是快了……”花九留下了在原地疑惑不解的人进了屋。
日暮。“阿姊,这是何意?”一身黑衣的花九停下了脚步,看向正在收拾店铺的醉九。“去河边散散心。”花九挑了挑眉,微微一笑。“那你记得回来讲给我听哟。”“好的。”花九出了门。
星月夜。江上小舟中传来琴声,娓娓动听。“钟姑娘懂音律?”“哦?诶,是掌柜啊。”钟子栖此时已是一身男装,手里提着柴火。“嗯,会一点。”“钟姑娘可知船上何人弹琴?”花九隐在夜幕里,月光透过枝桠剪下的碎影映在他脸上,漂亮得紧。“铮——”古琴声突然中断,“诶,掌柜……”钟子栖转过头来,花九已经失去了踪影,船上人也不发话,钟子栖向着小船,粗着声音喊道:“阁下可是在弹孔夫子座下弟子的第四段?为何这时琴弦却断了?”“公子可否上船一叙?”船中的人声音中染了些许雀跃,钟子栖犹豫了片刻,下定了决心上了船,两人把酒言欢的声音远远传来,花九微微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一世的结果能否改写?
翌日,钟子栖俏生生的笑容在花九开门时迎来。“掌柜的,昨天那船上你猜是谁?”花九衣衫上的梨花淡得泛白,“应该是伯涯吧。”“掌柜好聪明啊!”少女满眼都是崇拜,“掌柜好像哥哥啊,要不,掌柜当我哥哥好了。”花九微微一笑,“当了我的妹妹就可以随时拿酒喝吗?”。钟子栖笑了笑,脸有些泛红,脆生生地唤了声花九哥哥。“放心好了,昨天的事不会告诉钟夫人的。”“谢谢花九哥哥!”钟子栖得了应答,便回了家。醉九挪步到了柜台前,花九抬起头来道:“怎么了?”醉九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道:“阿姊,这几日钟子栖都和伯涯在一块儿吗?”“对啊。”花九手上的活依旧没停下。“还有多久?”“伯涯走后五年。”花九微眯着眼道,像只花蝴蝶,“话说回来,寒九也快回来了吧。”醉九注意力被吸引走,便扯着花九的袖子问寒九的情况,花九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个小孩子……
伯涯停留在柳城的时间不长,很快便要走了。“花九哥哥,伯涯要走了。”钟子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花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便笑了笑,“他会回来的。”“是么?”钟子栖一脸的不相信。“会的。”花九微眯着的丹凤眼眨了眨,意犹未尽……
五年后。“钟家幺女好像这几天越发不行了。”“是啊,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患了那样的病!”“这病我看邪门的很,不如去请道长看看吧。”白云观一向乐施好善,救治钟子栖的是个弟子,观主不在。钟子栖的情况越发不好,“阿姊,小栖这几日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醉九刚从钟家赶回,花九听见消息后紫毫笔重重一折,这又是要重新开始了吗?“阿九你看店,我出去一趟。”傍晚花九回来的时候,脸色是煞白的,他那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上映山红艳艳的,看起来越发羸弱。
“阿姊,这是为何?”醉九扶住摇摇欲坠的花九。“钟家后人永世都逃不过的宿命,不如由我来终结。”“阿姊,这本与你无关。”“好得人家小姑娘还唤我一声哥哥。况且伯涯回来了,他以七弦琴换了钟子栖一命,算起来还是我划算些。”花九浅浅笑了笑。“是么?”醉九疑惑不解。“算了,你切忙去。”花九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入后院,绣球花好些快谢了,花九压抑着掩袖低咳了几声,袖口的映山红越发红艳,“得去换身衣服才行。”他勉强的笑了笑,似乎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便进了房。
“卿卿,你本不必如此……”云端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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