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君临天下,彻夜对酒欢哥,美人入怀。而就是那么的巧,一千一百年前,改朝换代的年头呀,就这样被他碰上了。
他左手一个大周后,右手一个小周后,就如此,断送了几百余年的江山。兵荒马乱,他仍日日举杯宠美人。
再坚固的城都该被破了吧!末代君王怎能如此轻绕!他终于意识到,几度欢喜,几度愁。心宠美人被夺去羞辱,一代君王,被封“违命侯”。
新朝改,红红火火,喜喜庆庆。在他眼中却黯然失色。一代君王又如何,美人又如何!他的心早已死,就只在那凄凉的小院。
已经寄人篱下了,还能说什么呢?别人留我一命善矣,还能奢求什么呢!心中百般聊赖呀,就孤着身,走在那灰尘飞扬的台阶上。每一步都异常缓慢,每一步的声音都敲在他的心间。这儿太静了,破烂不堪的亭子,说不准何时倒下。他扶着一根柱子,也全然不顾弄脏衣袖。
一棵梧桐树呀,就像他一样,一个人。阵阵的秋风袭来,他又把那单薄的衣服扯了扯。树叶莎莎地响,却又好像没有几片叶子。那声音,许是与他上楼的声音产生了共鸣吧。仰头一望天,月亮像钩子一般锐利,而那光,惨白如他的脸。梧桐树下,稀稀零零的碎光,斑驳得,就似他那千疮百孔的心。那把锁,已经锈迹斑斑,却仍锁着他的心。明明是清秋呀!怎会如此凄凉。
他心中的愁呀,怎来发泄。月如钩,思家,更思国,而自己的心爱之人也因不忍羞辱,自保贞洁而去了他马上要去的地方。月光就像把锐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在他心坎上刻下。心如乱麻。这愁,与谁诉,又如何诉?灵光闪现,不如就比作丝丝缕缕吧!心愁像麻一样,剪不断,反而越理越乱,这才像他心中的愁呀!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他提起几乎快秃的毛笔,摸黑,将刻在他心头的那三十六字抄写下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然后在四十二岁时,吟着此诗,含笑去见他已三年未见的美人了。
初二:刘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