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花带来新年的消息,一年又结束了。当空气中还弥漫着丝丝冷气时,我们便上街庆祝了,一声礼炮在空中“砰”地炸开,牵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以及我们。在这个偶然的时刻,我们第一次正视到了对方。
我们该怎么称呼他们呢?农民工?外来人员?乡下人?不,这一切都太过生硬,是一座山,永远隔开了我们和他们,我们在山的这头,他们在山的那头。
当又一个夜晚我们沉沉睡去,又有多少的他们在黑暗中踩着子夜的旋律,迈上新的征程,抬起头等待着朝阳的新生,当太阳终于喷薄出了他的光辉,将他们的眼睛照得雪亮,还是有什么在里面闪闪发光。
又有多少个夜晚,当他们在寒风之中,裹着被单,悄悄思念着远方的亲人,此时的眼泪永远不是懦弱,但是,我们不忍,不忍让泪珠在地上砸地生疼,轻轻地,轻轻地抚过他们的面庞,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泪,一点点,慢慢地将一滴泪掰成两半,一滴是他们的思念,一滴泪是我们的愧疚。
我们的泪永远不能是风沙进了眼。
他们建造了城市的繁华,他们生活在城市的遗忘之所。
他们遭人唾弃,他们被人鄙视,只因为他们穷,只因为他们的世世代代都穷。可多少年前,当我们的祖先又一次挥下锄头,拂去脸上的汗水时,对上他们祖先的目光,都笑了。像在嘲笑多年后子孙的健忘,像在嘲笑未来人的悲哀。
谁不曾穷?谁的祖先不曾穷?
人,是健忘的,但有些事,不能忘。
我们和他们太像太像,又太不像。我们在仰望星空时,他们也看到了同一颗星星;我们脚踩在这片土地上时,他们也曾留下一个匆匆的脚印。他们惊讶我们的铁窗铁门,我们也诧怪他们的他们吃的如此放肆。
如果多一次交谈,如果轻轻握住他们的手,如果已经实现一切……
我们必得寻到一种最轻最柔的话语,轻轻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像母亲叫着孩子的乳名,像爱人之间的亲昵的话语,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呼唤成自己的名字。
初三:王瑞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