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新房的门边上,淡淡地笑着,手指轻轻抚摸着锋利的刀刃,上面有斑斑血迹,一滴、两滴、三滴……染红了青色的大理石阶,蜿蜒而下——你看着我,看着我,眼中充斥着不敢相信,还有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愤怒、惋惜、哀怨、后悔、不可置信,却没有一点点的信任。愤怒什么?愤怒我多么的狠心,披着羊皮在你身边潜伏了十七载?惋惜什么?惋惜你瞒着我,又怎么会这样?哀怨什么?哀怨我又亲手毁了你的爱情?后悔什么?后悔我并不值得你的信任?
你冲上来,平日里好似泉水一般透彻的眼睛充斥着血丝,映衬着你那苍白的脸色,承接着你那得体的新郎服饰,显得如此可怕。可怕么?我怎么觉得它们都那么真实?尤其是那指掌上凸起的青筋,无一处不显示着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你几步迈上了石阶,大力晃着我的肩膀,我不由地瘫倒在了地上,想起那么相似的一幕,你也曾这样轻柔地晃着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傻姑娘,我喜欢你啊——”,也曾这样迫切地看着我,自信地说:“待我考取功名,定不负你深情——”。
耳边发出‘嗡嗡’的声音,我知道在那场搏斗中他们刺伤了我的耳。我并不惋惜自己将一辈子听不到声音,只是后悔再也无法为你悠远缠绵的箫声伴舞了。
我看到你的口型,你一般般的问着我:“她在哪?!她在哪?!”
你不知道么?我的嗓子已经被她在你们新婚前夜毒哑了啊!我看到你穿着红衣,顿时开心起来,笑着指指自己身上的一身红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着金丝所绣的凤凰。我惋惜地看着自己一针一线一朝一夕绣了五六个年头的嫁衣沾上了不知谁的血迹,想要抬手抹掉它时才想起刚刚她命人挑断了我手脚的筋脉。无奈,我看向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替我把血迹抹去。
你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微微顿了一顿,接着猛地甩了我一巴掌站起身来。
我没有了依靠,我只能倒在地上——地板真凉啊,一点也没有你的怀抱温暖。
我用手指沾着血,在地板上写下几个字:我的嫁衣好看么?
你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望向院外的方向,大概是在等自己的侍卫吧。
看到你点头,我笑得更欢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觉得很美,这可是用上好的丝绸在人血中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啊。就是用我被赐婚的那个男人的血啊。
侍卫来了,跟着两个穿着华贵的人。他们好像是王爷和王妃吧?我记得就是毒哑喉咙的那天有人过去禀报他们说:“王爷王妃,小的已经把硫酸倒下去了。”你陪着笑和他们交谈了几句。早知道他们让你那么为难,我就在筋脉被废之前杀了他们了。
你转头厌恶地看了我一眼,对侍卫飞快地说了几句什么。他们走过来,对我行了个礼道:“麻烦郡主跟我们走一趟吧!”郡主?哦,是了,你不是在高中状元成为驸马的时候为‘妹妹’我求了个职位么?
他们为什么要将我带走?你为什么会厌恶我?
你真的是那个在青草地上采了花别在我头上说“等我中了状元,立即风风光光娶你为妻”的男子么?
我手指一动,将一枚带毒的飞镖投向了——自己。
我知道,他们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有危险,所以要你杀掉我。我怎么忍心让你做这么为难的决定呢?不如我自己去死怎么样?
喷出一口毒血,我亲眼看着那间新房中跑出一个同样穿着红衣的女子。她扑到你的身上哭了起来,你温柔地哄着她,说害她受惊是你的不对。
我安心地闭上了眼,一滴泪划过被打的有些肿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还好,在那些刺客想要冲进去刺杀她的时候,被我拦住了,不然,你该多伤心呢——
初一:画骨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