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落下的一刹那,我的心开始疼痛。
——前记
关于我的家庭
三年前,家里发生了变故,爸和妈离婚了。
在他们宣布这一事件的时候,我吃惊得够呛。他们从没有吵过嘴,更没有打过架,怎么说离婚就离婚呢?
我不是冷血的孩子,起码在那个时候我不是,所以我不可能和其他有个性的孩子一样,无视于他们的婚姻。我求他们不要离婚,我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我想让妈给我织好看的毛衣,我想让爸教我用电脑。可是他们都不理会我的感受。我问妈,妈,你们能不能不离婚?妈抚摸着我的头说,晶晶,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拖累你爸了,他应该有他想要的生活,我们给不了。
法庭上,我第一次面对这么难的选择题,法官问我选择爸还是选择妈。我看看爸,又看看妈,我说过,我不是冷血的孩子,不可能很个性的说我谁也不选择,我自己过。犹豫了片刻,我说,我选择妈。霎时间,我看到了爸如释重负,看到了妈欣慰的表情。原来,妈真的很需要我。
原来,在爸看来,我是负担,而在妈看来,我是支柱。我喜欢被人重视,厌恶被人轻视。
于是,我开始很爱很爱妈,这个可怜的女人;于是,我开始很恨很恨爸,这个可恨的男人。
爸很快就有了新家,后妈是他公司的文秘林阿姨。他们结婚那天,我没去,在家里陪妈,妈抱着我哭了很久。
前年冬天,爸站在学校门口等我,我看见他冻红的鼻子,忽然发现,其实,爸还是很爱我的,或许我早已不再恨他,或许我早已原谅了他。妈说得对,爸有他想要的生活,我们给不了。现在,爸终于拥有了他想要的生活,我应该祝福他,而不是记恨他。毕竟,我的身上还流着他的血,毕竟,血浓于水,毕竟,在他开始新生活的同时,他还在惦念我。你说过,人不能太自私。是啊,我不能因为我需要爸妈在一起,因为我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而让妈伤心让爸为难让林阿姨难过。
中秋节的时候,我去爸家吃午饭,林阿姨挺着大肚子给我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的午餐。爸高兴得像个孩子。林阿姨是个不错的女人,她会很细心地照顾爸,很小心地对待我。
他们之间很客气,有种相敬如宾的感觉,让我不太适应。
下午回到家,站在门口看见妈围着大围裙踩着凳子正在擦壁橱,看着妈鼻尖上的灰尘,还有眼角的鱼尾纹,我的心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我问她,妈,你还爱爸妈?妈拿着抹布挥动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她缓缓的转过头,苦笑着说,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爱不爱的,你爸他现在过得挺好的,我们过得也挺好的。人不能要得太多,要懂得知足。
可是我不明白,我妈说得对吗?他们真的过得挺好吗?那我呢?我过得也挺好的吗?我不知道我妈是不是还在爱着我爸?我爸还爱我妈吗?
关于我的爱情
不知道我和风之间算不算爱情,但我总是固执地认为我的爱情就在他那里。
风比我大十二岁,整整一个轮回。
爸和妈刚离婚不到一个月,风就走了。一个电话轻轻地告诉我,他走了,去创自己的事业。于是孤单的我更加孤单,无助的我更加无助,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像蒸发了一样,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说等他安顿好了跟我联系,可是一直到现在,三年都过去了,都没有等到他的来信他的电话,充满希望的心忽然被绝望填满。
一直以来,都处在繁忙的生活中,总觉得学习的压力和家庭的琐事让我早已忘了他。直到今天,学校里举行演讲比赛,我作为班里的代表去参加比赛,不知是谁,在我演讲前,放出了班得瑞的曲子,是那首《变幻的风》。听到了风声,忽然间就想起了他,在那一刻,满脑子里全是风,我站在主席台上,忘记了演讲,只听见曲子,只想到了风。结果,我得了演讲比赛的最后一名。
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因为他终于又在我的心底浮现了,原来我还在惦记着他,原来他一直都在我的心里。回到宿舍,从箱子最底层找出三年前风给我写的信,放在鼻尖上,使劲嗅着他字迹的味道,可是只闻到了时光留下的潮湿味道。
难道尘封的记忆本真的不应该打开吗?
李清照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在比赛结束以后,在写这篇文章以前,我想起了风,泪流满面。三年了,我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是为什么一想起他,原以为早已丧失的哭泣的能力又恢复了呢?
其实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他,等他回来告诉我他回来了,等他带着我去海边捡贝壳堆沙雕吹海风,等他回来送给我一个长长的拥抱,告诉我,三年来,他一直都在挂念我都在思念我。或者,如苏轼所说,“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刚才打开我的e-mail,里面有他三年前发给我的贺卡,可是它们都过期了,打不开了,忽然明白,原来,我们已经分开那么久了,已经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了,或许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毕竟,物虽是,人已非,声泪俱下,终不归。
不知道三年后的今天,他是否结婚了,有了心爱的她?或者是否做了爸爸,听到了孩儿稚嫩的声音?
只是,真的好想知道,若干年后,他能否记起曾经有个十五岁的女孩踮着脚丫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
关于我的偶遇
父母的离异,风的离开,给了我无限大的打击。当时我特别需要一个人的肩膀。
于是我和一个男老师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被认为师生恋。同学们排斥我,老师们质问我,就连他的妻子都过来找我谈话。她是个温柔的女人,以前是我的语文老师,她说我是她的得意门生,她说她承认她不如我年轻有才气,但是她爱他,她不能没有他。她还说,只要我离开他,她会答应我一切要求。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有晶莹的液体滑落出来。
那一刻,我忽然间想起了妈、爸、林阿姨,还有我,也想起了他们五岁的女儿,心开始痛。我说,其实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很单纯很单纯的朋友,我只是单纯的依赖他,而他也只是单纯的迷恋我,仅此而已。
我把他“归还”她,因为我不想扮演林阿姨的角色,不想再看到另外一个女人抱着她仅有的女儿无助地哭泣,更不想看到一个仅有五岁的孩子抱着他的腿,大声地哭喊着,爸爸,爸爸,你不要离开我们。
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和别人争什么抢什么,哪怕一块饼干一个玩具,现在我怎么会去抢别人的爱呢?可是爸说,一味地退步妥协,其实是证明自己的软弱无能。看啊,爸会说出这样的话,妈为了成全他们,退步妥协,那么,在爸的眼里,妈是不是软弱无能的呢?一定是的,否则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许,在他看来,我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母女二人,都是软弱无能的。
关于我的现状
再有两个半月,我就满十八周岁了。我只能说,我现在过得很好,真得很好。
离开妈过寄宿生活已经有两个月了,每次给妈打电话,都会告诉她,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妈每次都说,你越是重复你过得很好,就越能说明你过得不好,你在心虚。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真的过得很好,过去三年,那么艰难都走过来了,现在还能有不好的理由吗?
我现在很坚强,以前风总是笑话我遇到针眼儿大的事就哭鼻子,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再哭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能勇敢平静地去面对去处理。不管做什么事,不管愿意不愿意做,只要我认为我必须做的,我就会很努力的去做,我得让爸妈满意,让老师满意,让自己满意,还有风。自从爸和妈离婚了,自从风走了,我看着我残破的心和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忽然发现,我真的应该长大了。长大仿佛就在一夜之间,天亮以后,睁开双眼,抱抱躺在身边那个消瘦可怜的女人,帮她擦掉挂在脸上昨夜未干的泪痕,亲吻她的脸颊。
我现在和同学的关系还算融洽。爸以前总是说我脾气怪,是个有棱角的人。我现在已经不是那样了,我现在学会了圆滑地和人交往,和任何人的关系都不是太近也不是太远。或许,这就是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境界吧。一直以来,我都坚持着属于自己的中庸之道,对任何事任何人都坚持中立,不偏不倚。我妈说我把自己的想法隐藏起来,而采用这样的方式待人接物,必定会让自己孤立起来。就像梭伦的改革,因为他的中庸态度让其以失败而告终。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我现在不可收拾的爱上了文字,我想,或许只有文字才会真正的理解我。我喜欢用黑色的中性笔把我的心情写在纯白色的纸上,看着我的文字在手中滑过,呈现最鲜明的对比。文字是我的命根,因为我可以将我的思想我的情感付诸于它们,它们不会笑我矫情,不会说我忧郁,在它们面前,我可以哭,可以笑,可以伤春悲秋,可以为春天花开秋天叶落而感叹。我知道,或许,它们如同我的生命一样微弱,可毕竟它们是有灵性的,它们是属于我的。
关于我的未来
风雨来,不避开,谦虚把头低下来,像沙鸥来去天地,只为寻一个奇迹……做勇敢的女孩!
我想我会一个人坚强的走下去,不会让你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