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的那次暑假,热的出奇,满天沙沙作响的树叶,也抵挡不住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流。树上,几只孤蝉无聊地鸣叫着。我无所事事地待在家,电视机亮着,机顶已烧得滚烫,我却并没有要将它关掉的意思,兴致又无聊地看着。
也就是在这个夏天,在这种百无聊赖的状态下,我被父亲送进了书法教室的大门。
我是被逼着学习书法的,父亲对我的这种糜烂的生活有着不小的意见,于是,我只好去了离自家只隔一栋楼房的书法教室。
说是书法教室,实际上只是一间面积不过60平米的房间,这是毛笔老师的家。房间虽小,但却弥漫着一股古色古香的清幽。小客厅里有一挂一面墙大的书法作品,使客厅平添了一股神秘;桌子正对着一个行楷体“静”字,坐在此处,仿佛可以抛开所有的烦杂。其中一间小卧室里,布满着有关书法的书籍,还在醒目位置放着一方已磨破的大砚台。最里面的大书写台上,放着各式的毛笔、硬笔、墨水,地上满是书法草稿。
我竟不知不觉被吸引了,忽得回过神来,发现老师正笑眯眯地望着我。在老师身后,是一块“书法家杯一等奖”奖牌,上面注着王浩礼三个红字。我望向老师,他那一脸和蔼的笑容,仿佛是他永恒的表情。定了定神后,老师就开始教我写字。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上课没多久,又来了三个人,都是我的同学!我心里又惊又喜,仿佛这一切都是刻意安排过一样,随即更加兴奋地练字。
当老师看到我们写的那些如枝干般歪歪斜斜且横七竖八的字后,笑了好一阵,弄得我们满脸通红。老师见状,不再大笑,拿起它的毛笔在宣纸上迅速画了个圆。我不由得吃了一惊:整个圆就好似圆规画出来的一样,但比那种圆多了一丝苍劲之感,整个过程极为流畅,浑然天成。结果,这节课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画圆课,老师在画圆中教我们握笔运笔,我们四人运笔也愈加流畅……
第一节课就这样愉快的过去了。回到家后,我依然迫不及待地开始写起了字。之后,在一节节不厌其烦的画圆中,我们的运笔也已熟练。终于,老师开始教我们写字了。横、竖、撇、捺、点、挑,各种各样的笔画在我们的笔下悄然成型……
不知不觉,两年时间过去了。这段时间的毛笔课上也发生了不少趣事。在毛笔课上,我们也不是很专注于练字,时不时开几句玩笑,但即使生病了,我们也会坚持来学习毛笔。渐渐地,我们的学习也开始紧张起来,学习毛笔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当初的四人了。现在的毛笔课没有了以前的生气,有的只是一种无声的寂寞。
又是一个暑假,我们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继续学习毛笔,而是沉浸在各自的生活中。我时不时会想起曾经愉快的四人组,在毛笔课上嘻嘻哈哈;站在我们身后的,是依旧和蔼的老师,较之过去,脸上多了几丝皱纹,显得更加苍老。
升初了,我和同伴们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见面了。各种原因,使我们又聚在了那间不足六十平米的书法教室里,各自惊叹于彼此的变化。老师六十好几了,这个学期一过,他就要回老家了。忽的想到以前见面都不想对其打招呼的老师就要离开了,心中莫名泛起波澜,有种想回到过去的感觉……
现在,我们又坐在一起练书法,四人所练的字体早已更换,人是人非,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就好像多了一层壁障,都默不作声,偶尔有一两声咳嗽和沉重的呼气,不知是因为老师即将离开,还是那一层不知有无的壁障。
六月后,大家各奔东西,各自朝着自己的理想奔跑,待到再见之时,怕已是弱冠之年了。不得不说啊——
再见了,毛笔课。
后记: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日子,回忆曾经美好快乐的时光,面朝夕阳,挥手,挥手……
初一:常骏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