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园冰凉的双杠上,仰望天空,没有发现一颗闪烁的星。我极力寻找,或许不是在找寻星辰,而是一份记忆,一份尘封已久的温暖。
手指虽然冰冷,却有一丝余温。那是刚才过马路时爸爸用手紧攥传递而来的温度。我是那么不自在,但手指却不经意间触到爸爸掌心纵横的沟壑。突然间,我觉得马路是如此冗长,似乎遥无尽头。过了马路爸爸把手松开,我如释重负,仍旧走着自己的线路。而弟弟也仍旧走在最后面,大概是故意放慢了脚步。三个人,像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在昏暗的路灯下,无声无息地向前。这大概是最尴尬的氛围了。想打破它却又无话可说。而爸爸终于耐不住沉默,把弟弟拉上前来,三人并排而行,随便找了个话题。
为了避免这类尴尬的场合,我总是不愿意和爸爸散步,然而爸爸却乐此不疲。小时候,我和弟弟就害怕爸爸,不是因为他的严厉,而是一种威严,他的话像命令,他的语气总是那么坚定。对于爸爸,我只剩下敬畏。
不知何时起,爸爸改变了。我发现他是一个极具幽默细胞的人。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在我们面前又蹦又跳,亮起他引以为豪的歌喉。然而童年时的偏见,使我仍对爸爸有种莫名的排斥。
路好长,时间似乎打了个弯,在这里稍稍停留了一下。但我多么希望它能加速流转。终于到了公园,我迫不及待地挣脱爸爸的手,跑到双杠前,跳上去,心中暗暗地庆幸。仰望星空,我的思绪再次回到小学时代。遗忘的竟那般熟悉,竞相在天空荧幕上放映着。
一二年级时,老师让同学们回家做一个风车。我一个人默默躲在房间里做,小心地剪好风车的叶片,开始制作竿子。爸爸便凑过来,耐心指导起来。我们躲在房间无风的角落,爸爸削着木条,神情那般专注。不久,我们便举起风车,它迎着风,呼啦啦地转起来,像爸爸和我的笑声一样。
突然,爸爸喊了我一声,他指着云梯说:“我想试试。”我调侃着:“刚开始很难的哦。”爸爸犹豫了一下,又让弟弟试了试。我注视着,弟弟很简单地过去了,这对爸爸也不成问题吧。只见他伸手抓住第一根杠,然后是第二杠,第三杠,似乎举步维艰,气喘吁吁。这般缓慢,让我有些心疼。接着爸爸停在中间,在空中摇晃着。如果放弃,那一定有些丢脸,而且在我们面前。但他终于放弃了,跳下来,叹了口气。我突然想哭,爸爸老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是三个人,只是不再是一个三角形,而是三点共线。或许是我和弟弟同时意识到了爸爸的伤感之处。
散步,不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