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相框（连载二）

清晨，阳光暖暖地照着我，这天我休班，我坐在电脑前看新闻，打开我们电台的网站，我惊呆了，一条新闻醒目地摆在我的面前，题目是“电台DJ萱子的爱情故事”。新闻里写着“萱子暗恋自己的老师已有八年之久，可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有什么“萱子前几日回大连参加了她的老师的婚礼，不敢相信，这位老师竟让萱子爱了八年，等了八年！”

整整一上午，我都在发呆，我看着这篇新闻，心里很平静，我不生气，这里面写的本来就是实话，我也不伤心，一篇报道不会让我伤心的。可是，我心里就是觉得挺别扭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别扭。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句话都没说，林依说发生这样的事她感到很意外。我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对我说，那天你走了以后，台长问我知不知道你的情况，我就跟台长说了，我没有想到台长会……我站起来，轻声说，够了，我知道了，然后我就走进了我的屋里。

林依在门口叫我，她说，萱子，你听我解释。我在屋里大声吼道，事情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后来，外屋就没有声音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寂静得让我受不了，我打开门，站在门口看见林依缩在沙发角上，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我看见她的肩膀在颤抖。我走过去，替她理好头发，她抬起头，用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我。我心里一阵难过，我说，林依，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林依忽然抱住我，她哭着说，萱子，都怪我。我说，不怪你。

不管怎么说，林依是我在海南唯一的朋友，她对我那么好，而且那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她，所以我就原谅了她，只是我决定离开海南。那篇报道出来以后，单位里的同事经常在背后指我，记者更是每天都采访我，连我最忠实的听众们都在热线里问我。我觉得，我不适合再做这个工作了，我也不能再呆在海南了，海南这个地方虽然美，可是却让我不知所措。

李歆打电话给我，她说，我都知道了，你在那里一定要坚强一点，过几天我过去陪陪你。我说，你不用来了，我决定离开海南，回大连找份工作，毕竟那里才是我的家，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苦也是自己的家。电话那头的李歆很兴奋，她乐着说，回来了好啊，回来了我们又在一起了。

听了这话，我感动地要哭。李歆是我三年的高中同学，四年的大学校友，当初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她和我报了同一所大学，八年的友情如同我对苏丙文八年的爱情一样纯洁。

我告诉李歆，我过几天就回去，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完，我必须处理完这些事情才能回去。李歆说，好，那你回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虽然快过圣诞节了，可是海南仍然暖暖的，我想我应该再去海边看看，捡几枚贝壳留作纪念。我们大连也靠海，那里也有贝壳，可是我想那毕竟是大连的贝壳，而我应该拥有几枚海南的贝壳，让我在空闲的时候回忆起在海南生活的一年半里发生的故事，那个录音棚，那些听众们，还有林依。

我步行去海边，我疯狂的想把海南三亚的一点一滴全部装在脑海里，我看着街上的行人，想象着他们和大连人们的不同。

海边的人很多，大部分是来旅游的，我坐在一个礁石上，看着天蓝天蓝的海，还有海蓝海蓝的天，微风拂过我的脸颊，好暖好温馨，这时候的大连一定是很冷很冷的。海水涌上来又退下去，退下去的时候海滩上留着几枚贝壳，我走过去捡起它们，放在手心里，仔细的端详着它们，却发现没有两个贝壳是一模一样的，就如同我们人一样，没有两个人的模样、性格和特点是一样的。其实，长在海边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妈妈说过这几句话，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刚刚领悟到它的意思。

就在我转身要回去的时候，我却看见了一个人，不，是两个人，很面熟，那是李歆的爸爸和一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绝对不是李歆的妈妈，虽然我只见过两次李歆的妈妈，但是我能肯定，那个女人一定不是李歆的妈妈。李歆的爸爸同时也看见了我，笑着跟我打招呼，这是李歆的好朋友萱子吗？萱子，什么时候来海南了？我说，我大学毕业以后就来海南工作了，过几天就回去了，你呢？你不是在日本吗？他说，我在海南有一个分公司，过来看看，顺便带着妻子过来玩玩。我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忽然明白，原来李歆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可是她怎么没有跟我说过呢？我问李歆的爸爸，你回大连看看吗？他转过头看了看他的妻子说，不回去了，这里有点忙。你回去以后看见李歆就告诉她，说爸爸很想她。我点点头说，好的，你放心，我会告诉她的。不知道李歆知道不知道她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后妈。

我又一次飞回了大连，又一次来到了大连飞机场，又一次拉着那只笨重的大皮箱在机场寻找李歆的影子。在我下飞机的那一刻，我决定以后哪儿也不去了，就守在爸爸妈妈身边，就守在李歆、石晓璇、董毅、林梓桐、陈夕身边，就守在苏丙文身边，可是我知道，我，谁都守不住。

我和李歆又回到了她的那套大别墅里，我觉得好累，没有收拾东西，也没有和李歆多谈就去房间休息了，从大连到海南，又从海南回到大连，这些日子就像做梦一样，现在梦醒了，一切又该重新开始了。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我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家乡啊！

当我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是林依打来的。她问我，萱子，你在哪呢？我揉揉眼睛坐起来，依在床头，说，我在大连。她接着就急了，问我，你怎么回大连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还没有原谅我？我说，林依，我早就原谅你了，再说本来那件事情就不是你的错。大连是我家，是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电话那头传来哭声，林依是个好女孩，很善良，所以我一直很喜欢她。我劝她，林依，你别哭了，我又不是在人间蒸发了，我还可以去海南看你啊，你也可以来大连啊，我们大连也很美的，也有海，不比海南差。林依说，萱子，我把你当成好朋友，我不想失去你，你知道吗？你回来吧，我们换个单位好不好？我笑了，我说，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啊，我们不在一起并不等于你就失去了我。林依问我，你一定会来海南看我吗？我点点头说，那当然了。其实我再怎么点头她也是看不见的。电话那头的林依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说，看来我是劝不回来你了，那你在大连好好照顾自己。我说，你也一样，好好照顾自己。过几天我得把手机号换掉，到时候再跟你联系。然后我就挂断了电话。

李歆进来了，手里端着饭菜，坐在我的身边，问我，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啊？我说，林依。她问我，就是那个你在海南的好朋友啊？我说，啊，是啊。李歆说，你们之间的事情啊，我也不多问了，只要是你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了，对吧？我笑着说，李歆，你什么意思啊？李歆一边拽我起来一边说，能有什么意思啊？快起来，洗脸吃饭。

我去洗脸，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外面一片漆黑，已经是晚上了，其实，我一直都挺喜欢晚上的，在海南，我总是晚上在录音棚接听热线，我总是晚上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害怕晚上，好怕黑，在这一望无边的黑暗中我迷失了。

我站在水池旁边，想着李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告诉她我在海南看见了她的爸爸和她的后妈，李歆如果知道了这一切她会怎么想呢？其实她是一个很脆弱的女孩，在学校的时候，老师一批评她她就哭，我爸妈走的时候，她也哭得很伤心，她说这才是伟大的爱情，成功的婚姻。我一直不明白，她的泪腺怎么就这么发达，说哭就哭，我经常看见她捧着那张她三岁那年的全家福发呆，还常常有几滴泪珠砸在玻璃上，我还笑话她，你看你爸妈为了你整天在外面奔波，多幸福啊，你还哭！

吃饭的时候，我看着李歆，鼓足了勇气对她说，李歆，我在海南看见李伯伯了，他说他很想你。她没有抬头，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很平静地说，哦，还带着我后妈吧？这次轮到我吃惊了，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我说，是的，李伯伯在海南开了一个分公司，过去看看。她笑了，她说，我真好，两个妈妈一个爸，什么时候我亲妈也给我带来一个爸爸，那样就更好了，两个爸爸两个妈！我不相信李歆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说李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李歆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我就这样看着她，等着她说话。后来她哭了，哭得很伤心，我过去抱住她，她趴在我的肩膀上，尽量平静地说，其实，我爸妈早就离婚了，在我九岁的时候他们就分开了。

我给她沏了一杯茶，让她坐下。她跟我诉说着她爸妈的故事，很平静，就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她说，从我记事起，他们就每天吵架，有时候也会动手，每次他们吵架，我总是哭，爸爸就把我关在别的屋里，他们在外屋继续吵继续打，还有东西破碎的声音，可是我出不去，我只能在里屋抱着洋娃娃哭，哭累了就歇一会儿，一会儿再接着哭。后来，他们终于不吵了也不打了，我以为这下真好了，可是，他们却提出，离婚。我想起学校里的好多小伙伴的父母离婚了以后，他们过得很不快乐，可是没想到这种不快乐也落在了我的身上。他们办手续的那天很冷，公路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开，他们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追，边追边哭着说，爸爸妈妈你们别离婚，歆歆以后会乖乖的，你们别不要我。后来我就跌到了，我索性趴在地上哭，可是他们依然昂首挺胸走在前面。我觉得腿摔得好疼，我就叫喊着，疼啊，我的腿好疼啊。这时候他们才知道我摔倒了，妈妈跑过来抱起我说，歆歆本来就是一个乖乖的孩子，妈妈要歆歆。我使劲的搂着妈妈的脖子，我说，妈妈你不要和爸爸离婚，好不好？妈妈没有说话，放下我，继续往前走。

李歆喝了一口茶，她没有把茶杯放下，而是用双手捧着它，想用茶杯的来温暖那颗冰凉的心。她咽下那口茶水，接着说，他们终于还是离婚了，他们都解放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成了一个和孤儿没有什么区别的孩子。爸爸不要我，法院把我判给了妈妈，妈妈说她要挣钱，就把我放在外婆家，我知道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只有外婆要我。然后我就一直跟着外婆过，爸爸和妈妈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模糊，后来就成了一片空白，他们只会用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来维持着这可有可无的父女和母女关系。我慢慢地长大，外婆也慢慢地衰老，在我中考那年，外婆就走了，然后我开始一个人过，那时候我已经很大了，什么事都能做了。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父爱，什么是母爱。

我问李歆，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呢？她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的父母离婚了，这有什么光彩事，我怕他们嘲笑我。而且，我一直过得都挺不错的，这些无聊的事情不值得我们谈论。我拍拍她的头说，真是一个坚强的小姑娘。她笑着说，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曾经有个温暖的家，有一对疼爱你的父母，臧克家说过，有些人死了，可是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可是他已经死了。虽然你爸妈走了，可是在你我的心里，他们还活着；虽然我爸妈还活着，可是在我的心里，他们早已经死了。

我还想说什么，可是李歆已经站起来了，她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说，好了，我该去网吧看看了，陈夕一个人在那里，我有点不放心，毕竟小孩子嘛，别累坏了他。你自己在家看看电视，早休息。

我在大连已经找了好几天的工作了，可是一直没有着落，心里总是空空的，这么大的一个城市居然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可是我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满大街上都充满了红色和白色的吉祥物，一个人装扮成圣诞老人在街上手舞足蹈，我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头，他就一下子抱住了我，我很感动，在他的怀里，就像儿时在妈妈的怀里一样，就像现在，常常依偎在李歆怀里一样。

我就这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大小企业都说我的专业不适合。工作，我的饭碗，我没有资本，所以我不能和李歆一样，我得用我的双手去挣钱来养活自己！

当我走到李歆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别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今天晚上是平安夜，李歆一定又请来了好多朋友来庆贺。我不敢进去，因为我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小丑，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去面对她的那些在网吧里认识的朋友。但是后来我又想或许是石晓璇他们来了。我从海南回来以后就一直没有跟他们联系，他们也都不知道我已经从海南又飞回大连了。我正想着，手机响了，是李歆发给我的短信，上面写着，萱子你在哪里？快回家，有惊喜在等着你。

果然是石晓璇和董毅来了，还有——苏丙文。他们看见我，都感到惊讶，我笑着对他们说，我又回来了，这次回来就真的不走了！石晓璇抱着我，她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们又在一起了！

不经意间，我看见苏丙文在看我，想起在热线里他说的话，我的脸好热，我打趣地问他，苏老师，怎么不在家里陪师母过平安夜啊？他也笑了，只是笑得很不自然，她说，她出差了。我又说，哦，原来出差了啊，我说呢，要不然你肯定来不了吧？苏丙文尴尬的说，哪里哪里？

李歆给我倒了一杯橙汁，放在我的面前，她问我，萱子，这几天你都在忙什么啊？我说我去找工作了啊，总不能整天呆在家里，坐吃山空吧？石晓璇问我，那你找到了吗？我摇摇头说，没有，我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李歆说，找不到就先不要找了，在这里又饿不着你，也冻不着你，没事就在家上上网，要不就去网吧帮帮我。我苦笑了一下，嘴上说没想到韩馨萱子走到了这一步，心里却很感动。董毅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石晓璇说，晓璇，你们学校里不是正在招聘心理老师吗？让萱子过去试试不好吗？苏丙文说，对啊，我们学校里正好缺你这样的老师呢，去试试吧！我很纳闷，问他，你们学校？石晓璇说，是啊，你不知道吧？我跟苏老师在一个学校上班，就是原来咱们的高中啊！我说，我能行吗？苏丙文说，你怎么不行呢？你主持热线的时候真像一个心理老师，我听过很多次，挺好的。我笑着说，我一直在学习心理方面的知识，其实我很想研究一下高中生的心理，可是，我学的是播音主持专业，跟心理学有些差距，学校里不会聘用的。董毅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啊，苏老师是校长面前的大红人，还有一个晓璇，而且你也是那个学校的老学生了，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啊？苏丙文脸上又露出笑意，还是那样干净，他说，只要你愿意过去，我们都会帮你的。我感动地说，苏老师，谢谢你，你看又给你添麻烦了。苏丙文说，我们是好朋友啊！我使劲地点着头，想起刚上高一的时候，那个腼腆害羞的大男生站在讲台上，对我们说，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所以以后在课堂上我是你们的老师，在课下我是你们的朋友。八年了，我一直记着这句话，我真的把他当成我的朋友，苏丙文是我们的班主任，也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我总是在老师布置的周记上写下好多好多属于花季少女的心事和烦恼，他也会给我满意的评语，有时会鼓励我勇敢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时会对于我的不知所措给与解决的方法。高中三年，六本周记，至今我都完好无损的保留着，只是放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因为我真的不敢回忆。

李歆忽然拍了我一下，她笑着说，萱子你想什么呢？你的工作也快有着落了，应该高兴了，给我们表演一个节目吧，好久没有听你的诗朗诵了。我说，好的，没有问题，那你可得给我办走啊。李歆乐呵呵的跑到钢琴旁边，一段优美的曲子便从李歆的手里溜出来了。我开始朗诵。

错误

——余光中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

誓言可以修改

假如你我的相遇

可以重新安排

那么

生活就会比较容易

假如有一天

我终于能将你忘记

然而

这不是随便传说的故事

也不是明天将要上演的戏剧

我无法找出原稿

然后

将你一笔抹去

我拿起那杯橙汁，坐下来。李歆、石晓璇和董毅给笑着给我鼓掌，只有苏丙文在沉默，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咖啡。

我忽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那是在高中的毕业联欢晚会上，我站在讲台上，看这台下的苏丙文，诵读着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的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期盼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而是我凋零的心

我清楚地记得，在我诵读这首诗的时候，泪水已经挂在眼睫毛上了。我知道，那个联欢晚会结束的时候我们的一切也都结束了，我马上就要面对我的大学生活，而他又将继续他的教学生涯。当时我的心好痛，总认为我和他真的没有奇迹发生。那天当我走下讲台的时候，同学们都给我最热烈的掌声，只有苏丙文在沉默，和今天的情形相似。

当时，我不懂得他为什么要沉默，现在，我懂了。

他们都坐了好久，我们在一起回忆高中时光的故事，这是高中毕业以后第一次聚会，我们都很高兴。在我看来，我的高中生活既甜美又苦涩。

十二点钟，我的手机响了，是林依打来的。林依在那头说，萱子，圣诞节快乐！我说，你也一样啊。林依，最近在忙什么？林依说，我也辞职了，现在在我爸爸的公司里帮忙。我问她，好好的你怎么也辞职了啊？林依笑了，她说，我觉得那个台长不怎么样，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你的隐私公布于众呢？太不可理喻了！我问她，你就为了这个辞职啊？林依说，是啊，通过这一件事就能看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担心有一天他也把我给害了。萱子，我在我爸这里不太好，我想去大连看看。我兴奋得说，那好啊，我热烈的欢迎你啊！你还没有来过大连吧？大连特别美，可不比海南差，就是没有椰子。林依说，我还真没去过大连，我就是觉得在海南呆的时间长了，想换个地方生活，而且，我特别想你，就决定去大连找你了。我说，那就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林依说，好，记得要快乐一点啊，别整天那么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