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是我国古代诗歌的一种。它始于梁代,形成于唐代而极盛于宋代。据《旧唐书》上记载:“自开元以来,歌者杂用胡夷里巷之曲。”由于音乐节拍配合的需要,创作或改编出一些长短参差的曲词,这便是最早的词了。从敦煌曲子词中也能够看出,民间产生的词比出自文人之笔的词要更早几十年。
词大体上可分类为婉约派和豪放派。婉约派的词,其风格典雅涪婉、曲尽情态。豪放词作是从苏轼开始的。他把词从娱宾遣兴的天地里解脱出来,发展成独立的抒情艺术。山川胜迹、农舍风光、优游放怀、报国壮志,在他手里都成为词的题材,使词从花间月下走向了广阔的社会生活。
词大致可分小令、中调和长调。一首词,有的只有一段,称为单调;有的分两段,称双调;有的分三段或四段,称三叠或四叠。词还有词牌。
词,是宋代文学的品牌。宋词的最大特点是字里行间萦绕着惆怅的情怀。
婉约中的惆怅
一剪梅
李清照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首词寄寓了词人对丈夫的相思之情,是一首工巧的别情词作。该词中的“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以及“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以新奇的创意和细腻的情感历来为人称颂。而该词中的“花自飘零水自流”一句,细加品味,更是意味无穷。
“花自飘零水自流”写景兼抒情,其中的“自”尤为重要。词人不惜在该句中用两个“自”字,加重词人的情感。若抽掉这两个“自”,这一句的意味也就一般了。花飘零、水流动本是自然界很普遍的现象,而在此,词人已寄托了自己的情绪,甚至已是悲欢离合的人事象征。词人在该句中巧用两个“自”字,移情于物又转过来借物抒情,抒发一片相思之苦,给人以无限的凄凉无奈之感。
豪放中的惆怅
诉衷情
陆游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此词是作者晚年退居绍兴镜湖之山时所作。“诉衷情”是词名,也正是作者的本意。
作者一生以抗金报国为己任,48岁那年,离开家乡,不远万里,到梁州去戍守边疆,为的是报国立功。开头两句再现了词人往日壮志凌云,奔赴抗敌前线的勃勃英姿。但南宋朝廷中始终是投降派占主导地位,所以主战派遭到排斥。作者在前线仅半年,就被调离,他由衷地唱叹:于今何处是我们的关隘,何处是我们的河津,何处是我们防守敌人的地方?边塞河防,铁马冰河,只能时时在梦中出现,当年穿过的貂皮戎装,已是尘封争暗。作者甘洒热血,报效祖国的一片赤诚之心无人理解,艰难的现实常使英雄泪长流。“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九个字,说尽了主战派不被重用的失望和痛苦。回首人生,壮志未酬,鬓发像秋霜一样变白,表达了对投降派误国殃民的无比痛恨。最后一句是作者一生的写照,语意悲愤、遗恨之极,所以作者临终示儿说:“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收复失地的赤诚之心,至死不渝,真是“亘古男儿一放翁”。
可见,“沉郁”仍是此词作之特色,感情基调于激愤中也逃不出“惆怅”二字。
及至南宋,内忧外患,国耻家仇,这一时期的词人,或慷慨愤世,或感唱哀时,词作写尽爱国激情,但字里行间之国恨、惆怅的情怀也能够清晰地触摸,且日渐浓烈。
辛弃疾与苏轼合称“苏辛”,二人是豪放词家的典型代表,“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虽“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也难免“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惆怅。并世的陆游,雄慨如东坡,“壮岁从戎,气吞残虏”,虽“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也难免“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苍州”的叹息。
惆怅的宋词!
没有诸子散文的雄辩,没有汉赋的豪华,没有唐诗的开朗——惆怅的宋词!
那么,宋词为什么惆怅呢?
一定的文字艺术总是植根于一定的政治土壤。据说,宋王朝是中国历史上统一的封建王朝中最软弱的一个。我想“软弱”二字正是宋词惆怅的因由罢。
但今人却爱好惆怅的宋词,爱在她惆怅的泪光里流连,也许是这喧嚣的繁华荒芜了我们的灵魂,我们需要在那纯真的声声叹息里泅渡自身。
若是一个冬夜,手执一卷宋词,倚着寒窗,窗外雪落无声,天地一片岑寂,此时此刻,你会感受到宋词那挥之不去而又含蓄高贵的惆怅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