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燕归来
《燕子》这部小说讲述的是一个脾气暴烈如同魔王的舞蹈教授——卓教授，一个被排拒在舞台之外的天才舞者——龙仔，一个总在逃亡中的彷徨女子——阿芳，他们彼此都有着深深的缺憾，但是通过卓教授的循循诱导，又在泪光中见到了另一个陌生而充满希望的世界。
在书中，阿芳端热咖啡去给卓教授，卓教授试了一口，点头赞许，并示意她往屋顶上看。龙仔坐在天台上，他背后的天际，是朦胧的彩虹，龙仔也转身望向天空，并自言自语。“彩虹”，他用一道圆拱形的手势说。“两道彩虹”，他又说。那道手势真美，真美。卓教授轻声说：“如果还能跳，真想跟龙仔跳一次，跳一次就好了啊。”又是一句让人费解的话，既然这么赏识龙仔，为什么她又阻止他出头？阿芳道：“教授，龙仔会不会加入我们的舞剧？”卓教授摇摇头。阿芳大胆地问：“他跳得不够好吗？”卓教授呷了口咖啡，像是腻了一般缩皱起脸孔，但是她说：“不是，还可以甜一点……他跳得比你们好，比任何人都好，事实上他跳得太好了，龙仔他，还没学会为自己而跳，他只想取悦世界。”
可惜，阿芳却不能明白卓教授的话。在一个晚上，阿芳看到卓教授在辅导龙仔练舞，同时，卓教授也看到了阿芳，并引导龙仔向前，整个抱住了龙仔，她是在用锐利的方式告诉阿芳，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在创作中，娱乐自己的成分总是多过于他所真正给予这个世界的。
还有，在阿芳因气卓教授离开舞团时，卓教授告诉阿芳，再过不久，就要登台了，登台算什么？不过是几阵掌声，重要的是自己的舞台，人的生长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宇宙，没有什么创作精彩得过自己的生长过程，去好好弄清自己，不要再回避什么；弄清楚了，想做什么，就不会糊涂了。阿芳知道，正是离去之时，她根本不喜欢跳舞，没有上台的资格，让出位置给龙仔登场，算是弥补了遗憾；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一切都还在遗憾中，没能想出天堂与缺陷之间的关系，没能知道该往何处去，没能解释卓教授禁止龙仔上台的原因，又把局面搅到了迷途的边缘。
阿芳离开舞团回到家后，看到家中的一切，回想起自己的生长过程。一路上她从没拿过主张，一会说要念文学，又要念舞蹈，后来又说要出国深造。结果成了上班族，没有一天爱过她的工作，从来就没爱过跳舞，只会不停的逃，像逃命一样，最终才发现原来她的前半生就只学会了逃亡，不管放眼何处，都是一片茫然，毫无方向感。
在最后，龙仔跳舞不再模仿，不再取悦，而是在自娱。他跳得是那么离奇，在美与丑的俱现中，为掌声所追求的经典与永恒有多么单薄。在光阴的洪流中，真正的损失和真正的收获一样稀少。龙仔的世界与我们是相同的，也总是挂念着不能上台的遗憾，但龙仔自有他的一双翅膀，因为空气稀薄，他将挥舞得更强壮，那是自由飞行。此刻，一切都不复存在，龙仔心里只有一个安宁的舞台，只有一个安宁的观众，那个观众，正是自己。他在意念的音乐里独自起舞，独自沉醉。
阿芳也从中受益，从而在她心里渐渐释放出了暖流，原本就属于她但却等待了一生的东西，她感到了巨大的幸福。
无论路途多么遥远，多么坎坷，你永远是走在自己的路途的最顶端，至于其他的问题你无须理会——人生就应该为自己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