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躺病床的大少,我们又给你送救济粮了!”那张玩世不恭的身影出现医院的白壁上,十分的迷人。在自己进门之后,也不忘开个玩笑,把门向后面使劲一关。紧接着“啊!”的一声。她在整蛊成功后一阵坏笑,向他大步流星地走来。“干粮放这里!就不喂你了!”她笑着,蹦着过来,六年来从没变过,后背的长辫随着脚步起伏。他从没这么细致地看过一个人。
房门又开了,好像礼貌得以至于没有声音。
“晨。”这个字虽说语气浑然,但分外柔和。
一个男生走了进来,相貌不凡,是大家眼中的“大帅”。他的眼神,和病床上的那人交接在了一起。
“同性恋啊!”那个女生小声地说了一句。
“咚!”仿佛此门是精钢做的,竟还没有破。又一个男生进了来,他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他指着那女生说:“王羽凡,你贩贩纺阏飧銎酶荆『Φ梅贩贩贰薄肮?哈!可爱的涛涛小朋友,狗虽说笨,至少还是会长记性,为啥你被算计了这么多次,还没长记性啊!”她将那个“涛涛小朋友”狠狠地玩笑了一番,接着房间里就没有了安宁??/SPAN>
“等等我啊!”一个身影仿佛要倒在了地上,“累死我了。”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是个很腼腆的女生,穿了米色的裤子,橙色T-shirt,还有右肩挎着的一个蓝色背包。
他们站成一排,有说有笑。他们好怀念从前站成一排的时光,6个人。现在,少了1人,永远的消失了。还有1人躺在病床上。
那位叫晨的病人开口了:“喂,你们站成一排是在开追悼会么?”“涛涛小朋友”捂着胸膛,笑着说:“大家看,诈尸了!”
贩贩贩
“雪姐,牌呢?”那个叫王羽凡的在叫刚才那个背蓝色挎包的女生。
她恍然大悟地把她提了2年的宝贝小包包捧在了怀里,紧接着拿出了他们的最爱——扑克。
“哈哈!果然猜对了!还是随身带着的!”随着涛的声音,大家也一阵哄笑。那时我也不明白在笑什么,但后来还是明白了。
涛的笑,还是那种惊天动地型的;凡的笑,依然很矜持(尽管此人一向暴力);“大帅”的笑,还是比女生更妩媚;雪的笑,说不清楚了,反正感觉很温馨贩贩贩
今天的时光就消磨在打牌的欢笑里了。打牌时,因为在医院里不好大声喧哗,护士小姐来找了很多次,但她只是很温柔地提醒,所以我们还是听得进去。的确,气氛不如往常,晨的样子似乎有些许内疚,只是隐隐的,大家还是欢笑着。
打牌的作风还是不受影响的——翘二郎腿。洗牌还是涛在洗,他已经洗了2年了。呵呵!雪姐曾经还说过:“有了涛,我们就永远不用洗牌了。”
晚上,他们回去了。告别以后,晨心里空荡荡的。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他原以为只有雪才害怕——当在她家聚会后,一个在家时,她说:“每次你们走了过后,我的心就空荡荡的,好害怕,只有等到妈妈回来,才敢睡。”然后大家一阵讥笑,说她胆小鬼,她竟然落泪了。大家虽说不理解,但还是停止了笑声。
“现在,我也明白了。”晨裹在了被窝里,只留一个小小的洞,也许这样会更有安全感,从那里看着窗外的一方天地。这个大男孩,竟也有想哭的欲望。
这几天昨晚晨睡得很香,因为他的梦很美,似乎忘记了伤痛。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还是看着书,而那眼镜却是因电脑戴上的,虚显文皱罢。
窗外繁茂的树枝枝桠被风吹着,那绿色好像在流动。他想看看窗外久别一周的风景,这种渴望很快又被那痛压下来了。不但是线性骨折引起的,还有那太过起伏的爱憎。他有意避开这些繁琐的思绪,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他很留恋这里,也许只是医院的白墙。
继父和她妈妈来了,办好了手续,缴清了费用,将各种杂物搬到了车上。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如何把晨带下医院的五楼。尽管不至于让他左脚绑着石膏,一阶一阶地跳下去。可在他心中,已有了“跳”下去的准备,似乎可能只有一种,再无其他。
“我把他背下去吧。”
这个决定让晨大吃一惊,险些没扶住墙。继父蹲了下去,将他背起,就真的这般将他背了下去。晨大脑里空白了,仿佛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要到外公家养伤。在继父那辆黑色的二手桑塔纳里,他一时乱了方寸: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背我下去呢?为什么贩贩贩
到了晨外公家,他们撇下晨和一些杂物放在了那里。
晨的外公看起来是位很慈祥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像镂空般。这位老人戴着一顶深蓝的帽子,在这春天里,全身却穿得很厚。相比穿着一件T-shirt的晨来说,岁月显得尤其的明显。他外公这些在改革开放前生活的人们,想必过得很苦吧,而今苦尽甘来了。
外公叫晨躺在窗台旁的一间屋子里的床上,这是他外公的床,铺着凉席,放着几叠被子,两个枕头。那些东西听说已经买了几十年了。
躺了半小时,晨再憋不住了。他望着在窗台看报的外公,但外公的目光似乎在看着窗台上的花儿。他告诉外公,说他想到窗台看书。外公欣然答应,且将晨扶到窗台后,自己“自觉”到别处去看报。这老人,似乎明白——青春的避讳。
其实晨哪里有心情看书,刚才的事让他心乱如麻,只好静下心来,看看这些花儿。这是已故的外婆的花儿,花儿没有了外婆的照料,外公便延续着曾最不耐烦的事。不想,今日的花儿比以前开得还要绚烂。
还记得外婆在去世前叫晨少沾电脑,不料晨还是因此配上了眼镜,现在的他,在大悲之后,已经明了了一些事。也悔恨着一些事。
左脚的感觉又开始了,他心绪勃然而生,看着不远处微微摇手的叶儿,繁茂的枝桠错综成思绪:
这就是我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