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下,一种寒冷

智库作文
2017-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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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的那些天,我曾走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城外城,城内城,城城环环相扣,城城庄严静默。我迷失其间,时而听它们低声沉吟着我听不懂的歌。那些古老而神秘的曲调纠缠在古都的上空,徒有的悲伤却也如行云流水般动人心弦。

我说这些城,它们无声地低诉着上个王朝的最后一段挽歌。

——题记

我不是一个轻易快乐的孩子,所以在别人感慨故宫是何其伟大和壮观的时候,我只觉得寒意乍起。走在没有多少游人的长长宫道上,或许是古装剧看得太多,总觉得这样一个地方是阴冷的。正午是太阳当头的时候,高大的红色城墙把多半阳光遮住了。没有了燥热的天气,我感到心里发凉,和朋友们嬉笑着企图赶走令人难受的气息。

这条宫道和电视剧中如出一辙,唯独缺少那些身着清服的宫人才让我明白光阴没有倒流。也许经历了太多是是非非,光阴一次次的打磨让这些城墙早已不比从前,灰旧的深红是迷蒙的,以至于让无处聚焦的视线显得模模糊糊。晓卫说,这些石板是上个王朝的宫人们走过的,后来留到今天。我觉得可笑,原本不可一世的皇家宫殿,如今也能任由潮涌般的平民百姓往来匆匆了。

书上说,故宫是世界上最大的宫殿建筑群,恢弘,而且伟岸。

我到的那天,天气出奇的晴朗,蓝天白云下的金碧辉煌颇有一番气势。真切地踩在宫道石板上,一步一步,重楼叠嶂和回环曲折,最终还是迷失在了去珍妃井的路上。

作罢,由着人流前行了。

耳边不停循环着S.E.N.S的《Palace Memories》,精湛如斯的音符昂扬跌宕,随着历史的起伏变换着节奏,低沉的音律仿佛敲响了永乐朝的大钟,琉璃瓦覆盖下的庄严大殿代表着这个国度曾有的瑰丽与辉煌,像是一部荡气回肠的史诗,古老壮丽的风景翩翩掠过,浑厚文明的画卷舒展在梦醒时分,看尽了世事,洗尽了铅华。

我曾试想独自在故宫中行走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凄冷的阴凉的寂寞。

走过一座又一座宫殿,层层叠叠,隐隐约约,曲曲折折,遮遮掩掩,似乎没有出路的迷失了方向。我想,多少年前,会有多少人像我一样被红墙楼宇踌躇在紫禁城内,又有多少人虚度在无望的等待和叠峦般的迷城中?我感叹,城池倒映出红墙中那些女子们苍凉的命运,在历史长河中她们的存在如同刹那昙花——人们叹于她们的美丽,却不会用整夜的时间来守候她们盛开——就像那些男子,不会只为一人所爱,更不会为佳人而弃江山社稷于不顾,于是她们的倾城容颜在光阴的摩挲下衰老,终有一天只给后人留下一个模糊的无名的身影,然后匆匆离去,匆忙到在厚厚的王朝史书中连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

红墙女子,算是来过这世间了。

我想,在跨入宫闱那一刻,这些美丽的女子也只是懵懂的孩子,带着初为人妻的羞涩和期待,充盈的兴奋与窃喜是因为她们成为了帝国最高贵的妻子。然而,不曾回头顾望的她们并不会知道,身后那扇命运的石门重重地合上了,从此以后再无开启之日。红墙中人的命运齿轮开始了周而复始的旋转:她们,在宫阙中难以跻身,哪怕终日的勾心斗角、机关算尽,最终还是把身家性命赔了进去;她们,偶得天降隆恩,却被周遭的阴险嫉妒之人陷害,落得人物两空;她们,或许至死也不曾见过自己的所嫁之人,怀着失落和无奈离开。无论落得哪一个“她们”,她们又能怨谁呢?命运吧,只因她们期许的那人是仰望中的天子,这就是她们的命,也是身在封建皇室的必然结果。

这座宫殿,从建筑学和历史价值的角度品味是一件珍品,然而从人性的视角看,它却充满了血腥和杀戮。从1416年到1924年,500多年明清两朝的中枢就在这里扎根,王朝的易主乃至一代又一代的王位更替都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更何况后院中宫闱之争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牺牲品。盛时的华丽可以掩饰鲜血的流淌,然而衰落的帝国在洗去浮华之后,留下的也只有一座如同老者般的空荡躯壳。

我喜欢把故宫说成是“故”和“宫”。“故”字玩弄于唇间,是一段沉寂的过往;而“宫”,自是皇权的爪牙。自幼从国画到古筝,颇爱中国博大精深的历史文化,于是对故宫我始终怀着一种惊恐的眷恋,是未曾经历的恐惧和向往。

一座城池,四面红墙,数重琉璃,无数殿宇。

磅礴的城却囚不住,骨子里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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