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一年级时,我和玲都喜欢用纸条来告诉对方一些自己最想告诉对方的东西。那时,我们这两个小女孩对纸条的认识也不是很深,只知道这样的表达方式很好玩,很适合我们的性格特点。其实,我们连“纸条”这个词怎么写还没搞清楚呢。
刚刚会写几个字的我们,常常从向妈妈要来的簿子里撕一小块纸当作纸条,然后小手里不怎么正确地握着最喜欢的中华铅笔在纸条上开心地写几个句子,再然后乘老师让我们讨论的时间混水摸鱼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脸上泛着红晕,把洋溢着快乐的纸条很快地塞给对方。我们会怀着兴奋的心情有模有样地打开纸条,傻笑地看着纸条上的几个句子――几个不怎么通顺的句子,几个字看上去歪歪斜斜的句子,几个常常会出现汉语拼音的句子,几个有时会出现张冠李戴的错别字的句子。不过,就是这样的句子,就是这样的纸条,我们喜欢,没有道理地。
小小的我们,小小的手里拥有小小的纸条,小小的幸福,小小的单纯。
纸条里的记忆,小小的幸福,小小的单纯,时光却似乎不让。
是的,时光会流动,只是不是后退而是前进。于是我们也很快地成为了二年级的学生。二年级的那位老师很凶,很严厉的,她对我们说,学生不能传纸条,不然要打掌心的。全班的同学都很惧怕她那张似乎时时刻刻都要吃人的脸,都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被她打手掌心,因为班里有人被大过,听他说很疼的。所以,几乎全班同学都因惧怕被打而成为了好学生。
我看到玲失望而又有点不知所措的脸,其实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我们已经传了一年多的纸条了,现在说要停止,是很难做到的。不过我们最终还是要选择的,就像你去看电视,那么多好看的频道你还是要选择一个的――
我们依旧从各自的簿子里撕下一小块当纸条。簿子是糖果屋的,我和玲都很喜欢,糖果屋,甜甜的味道。
我们依旧从各自的铅笔盒里找出一支铅笔。铅笔是中华铅笔,还是那个牌子,玲说,我妈妈说很好用。
我们依旧在纸条上面写字,写句子。字不再那么歪了,端正了,句子也很通顺。
我们依旧乘老师不注意把纸条塞给对方。却第一次传纸条没有笑容。
我和玲的内容是一样的,而内容是:听老师的话,这是最后一次的纸条。
纸条里的记忆,小小的幸福,小小的单纯,时光似乎不让。
后来我和玲就真的不再传纸条了,真的成为了“好学生”了。刚开始我们很不习惯,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也就渐渐给冲淡了,纸条这个词也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被洗刷到陌生了。我和玲还是那个样子,一起上学,一起在走廊上聊天,一起在操场上玩跳绳,一起放学,一起回家。只是觉得这一切好象少点了什么,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说不出到底缺少了什么。玲也说她说不出是什么。或许,我们把纸条遗忘了吧。
纸条里的记忆,小小的幸福,小小的单纯,时光似乎不让。
四年级的分班,小学毕业,不同的中学,这一切使我和玲从好朋友降为了普通朋友,讽刺地,我忘了玲的电话号码,也忘了玲的声音,只记得她的模样。有时模样竟会变的模糊。回想回想,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到玲了。
老董是我现在的好朋友之一,一个很爱吃糖的女孩。自习课之前,她很开心地笑着对我说,番石榴,待会是自习课,终于可以传纸条了。我说,传纸条?她说,放心,偶不会传给你啦,你是好学生,成绩优异,怎么可能去传纸条呢。我说,我传过。她满脸不相信的样子,说,你?不可能啦。你不可能传过纸条的。我也没再说什么了。
纸条里的记忆,小小的幸福,小小的单纯,好想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