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在8点10分入站。
已经是冬天了,沿路两旁可以望见堆积多日的雪,那些连绵不断的,白色的晶体,躺在树上,房屋上,和那一片沉睡的大地之上。
窗被水气笼罩,转眼已变得浓重。哈一口气,有白色雾状的气体在蒸腾。伸出手,轻轻划向旁边的窗。想起幼时躲在角落里涂鸦的情景。瞬间又看到那个美丽的世界,一片白色。
我想起,这大概是生命中的温暖,那些温暖的事迹。
那些被雾气层层笼罩的记忆开始浮现。
睡了。
曾经无数次的问过毛毛:
如果冬天到了,你会不会陪我去看雪?
会。
那个回答足以让我感到欣慰。小时候拉着爸爸妈妈狂奔在雪地里,飘落的雪花丝绒一般,卧在发上,肩上。捧一团雪,含在嘴里又找回夏日吃刨冰的感觉,冰凉的,沁入身体的每个角落里。
很多年以后,忘记下雪的样子。很久,很久。遗忘了雪花的样子。
和那些埋没在雪融为水后的温暖。
醒来。
同行的友人递来热水,被放在透明容器里的这些静止流动的液体,升腾着热气。接过,那些温暖的颗粒靠近我的脸——真实的,温热的,幸福的,安全的。瞬间足以让我开颜。
那些,隐藏在生命里等待绽放的温暖之花。
七月。夏天。
十月。秋天。
父亲带我去江南看景。人来人往。停在公路上的旅行车一班,有一班。这是一个兴盛的季节。
值秋日,已逝去了夏的色彩。江南水乡之地,弥散在空气里潮湿的颗粒。残莲随处可见,是被蹂躏的绿色与品红色泽的美丽——这是一个冰凉的身躯,如今依然存在。
沿着小径走,不时遇到半拱的小桥,夹着停止的水。一口井,石砌八角花口井。是已被列入文物保护的。遗物在,只可惜无人可以重复历史。
远远望去,平躺在水面的断桥,拥挤的人群穿梭不绝。是呵,那里映证一段情,却无法将他们永至。
对友人说身体的不适。这一路颠簸。他说休息便好。
我应了。
掏出包包里的饼干,之前准备好的。放在嘴里咀嚼,什么滋味。
邻座的少妇怀抱熟睡中的女孩。红色的发带,窗外的雪反射淡淡的光射在女孩的脸上,是一张童幼的脸,可爱的唇和眼角。还没有开灯。
我把饼干扔到桌子上,转瞬望向窗外雪光的残白。这种季节,有花在开么?
记忆在恍惚中不知所踪。
小学时旭送我一朵紫色的花。很美很美的紫色。
我问那是什么花?
风信子。
是一种名叫风信子的花朵,在夏季绽放的花朵。
她说,风信子的花语是——
喜悦。悲哀。永远的怀念。
我于是低下头思索些什么。这一路,与我同行,载着我的喜悦,悲哀,和对远方的永远的怀念。
我于是歪着头看身边的友人,他的神情在隐约中变得惨淡。目光对到我,我把头转向窗外——
这一路,与我同行。载着我们梦中的喜悦,悲哀,和对远方的怀念。
下一瞬,既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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