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那是哪个春天即将来临的时候了。
记忆的沙滩已经被岁月的海洋给冲刷得差不多平整了。
踏着,踏着,忽地,那时那刻,又涌现在了眼前……
冬天已经来了。
在寒风中,我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回家。快要考试了,沉重的压力使得书包也让我的肩酸疼酸疼的。
回家的路是无聊的。路上的行人除了学生就只有摆摊的生意人。我不禁为这寒冬而颤抖了一下。
终于,要到家了。走进小区里,突然想去花园里的小枫树看看。我家小区里的小枫树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可能成精了吧,冬天竟没怎么“秃顶”。
我来这个小枫树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我从小玩到大的“死党”——素儿,最喜欢来这里玩了。还记得小时侯,我们曾在这里捡过枫叶、打过雪仗、许下过“承诺”:
“瓶子(她给我取的绰号),我要给你捡好多好多的枫叶,给你盖座‘枫叶大屋子’,一定很漂亮很美的!”
“那,素儿,建好后,我第一个让你住进我的大房子,然后再接奶奶、爷爷、妈妈、爸爸来!还有……”
呵呵,我苦笑。只怕那时的“诺言”是实现不了了。素儿得了白血病,一种很厉害很厉害的白血病。每天都会非常非常地疼,疼得令她的皮肤白得透明,没有一丝血色。
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时,我很怕,因为我明白,素儿将要去的是一个很黑暗、很冰冷的地方。那个地方,会把我和她分割: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
她只有3个月可以活了。可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也许也是没有人肯捐献吧。因为捐献后捐献者的骨头里,会没有丝毫骨髓的。也就意味着说,捐献者会成为残疾人。——素儿病得太重了。因此,我想来捡很多很多的枫叶,为我们的“诺言”而实现它。
走到花园里,我竟然看到了素儿。她在那里艰难地捡着枫叶,陪伴她的是她的妈妈。
我走过去,和素儿妈妈打了个招呼,然后便扶着素儿,问她:
“你要干什么啊?身体不好还出来吹风,再病了你想急死我啊?!”我略带点责骂的口气说。
“呵,我……我只是想要兑现我们的诺言!”她边弯腰去捡枫叶,边和我一本正经地说。我看得出,她没弯一次腰,疼痛就使她的脸部扭曲起来。
看了后,我的心好痛。劝她不要再为了那个童言而去做傻事了!可她听后,大怒,说那不是童言,而是我和她的诺言!
……
我沉默了。她也不理我,继续扶着树,捡着枫叶。素儿妈妈则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
“萍萍,我真的不忍心看到素儿这么累。我今天去医院验了骨髓,医生说我的骨髓和素儿的骨髓配得上,所以我想把我的骨髓捐给她……”
“阿姨!”我打断了素儿妈妈的话,说道“您认为素儿会接受您的骨髓吗?你认为素儿会忍心看着您变残疾吗?”
“我知道这些。可我再也不能忍受素儿受这些痛苦了!你是不知道,她发病越来越频繁了!每天要疼十几次,我看了都……”素儿妈妈不禁小声抽泣起来。一会儿后,她又跟我说:“萍萍,阿姨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素儿好吗?我不想让她担心。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她进手术室的。”
罢了,素儿妈妈就朝素儿那边走去了。
我的脑中很乱。我不清楚,素儿妈妈把她的骨髓给素儿后,她要怎么生活、素儿会有什么反应……
朝素儿那里看了一眼后,我转身离开了。突然觉得这个冬天不怎么冷了。有种叫做“亲情”的东西在这个冬季蔓延,温暖着。
好象在春天快来临的时候,素儿的妈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骨髓“骗”给了素儿。再次看见素儿,她已经痊愈了。俏丽的脸蛋上,有了红扑扑的血色了。只是……她妈妈坐上了轮椅……她正小心地推着全身发软的妈妈,在花园里欣赏着绿芽的开放……
爱,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但又这么沉重。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可是,偏偏有像素儿妈妈这样的人,在简单地爱,沉重地扛。
呵~看着天空的燕子飞过,我明白,春天来了。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我,正感受着一份母亲对子女的爱。
爱,在那春暖花开。伴随着新生命的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