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江南,我一直很陌生。只是从书上零星地觉得它是一个很柔情的地方:有小桥流水,有雨天撑这油纸伞如丁香一样的女子,有狭窄但阳光适度的小巷和弄堂。所有的这些,构成了一个最原始的江南,像它的名字一样仿佛有糯米的香甜。
我再时时给它添砖加瓦,比如有渔夫欢快的吆喝声,夹杂其中高亢嘹亮的歌声,和着明朗的声线伴奏的摇橹声,倚在桥杆上,一切似乎被潺潺的水声滤过一般,连喧嚣都已沙哑。以一种俯视的姿态注视这不能言语的的生动景物,会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原来我只是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旁观者,一直在观望别人的快乐和悲伤。
对,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想象的江南。江南的人,江南的景。江南的人怎样融入江南的景,江南的景又是怎样映衬其人。
下雨了。毫无征兆——没有打雷,没有闪电。大概天空也偏爱这个小城,想给它一点惊喜吧。雨势不大,雨点缓慢地降落到河里,升起了一圈几不可闻的涟漪,但就在那刹那——水珠触碰到水面的刹那,它仿佛是一个优雅的舞者,数千数万甚至数亿歌舞者翩然起舞。在生命的最后,也是另一场生命的开始。
它们决然跃入时的义无反顾,坚定中有不容小觑的骄傲,让人暗自心惊。它们也有的落在岸边,落在人们的脸上,同泥土亲吻,与笑脸欢呼。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等待换来的重生,代价是无法倾诉的遗憾铸就的幻灭。
雨渐渐大了起来。诗人在雨的包围中,和它尽情的亲昵,犹如一对从小就熟悉的玩伴。他们都有奔放热烈的性格,有疯狂的近乎毁灭的热情。只有他们知道,那是对生命源源不断的热情,那是对生活生生不息的勇气,那是对彼此绵绵不断的挂念,那是对人生亿亿万万的决心。
在小巷或弄堂的屋檐下躲雨的人们,他们看到了自己的过去。被雨水冲刷的自己的过去,变得不可思议的清晰透明起来。清晰得毫发毕现,透明得吹弹可破,那是一个梦境。我听见走进去的人们说,这是我的老故事。我的旧时光。
你看到这样的江南了吗?你看到的江南是这样的么?这样好的江南,即使只是一个梦境,即使时光过了千年万年,也还会是这样的。因为,它活在我的臆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