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张脸
难忘那张脸
增城中学八（10）班江慧欣
人与人在这片城市海洋中穿梭，棱角分明的脸，是跌宕起伏的潮汐。
他蜷缩在桥底的角落，空间狭隘得甚至容不下再多的一个人。那个不为人知的暗角，是他藏匿在这个城市的地方，是他的家。不，他没有家，那里是他暂时的容身之处。与跳窜着的老鼠为伴，一同逃避明天的黎明。他狭长的眼眶承载不下破晓的光。
感谢上天赐予他一席之地。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显得尤为突兀，就像他的脸，布满凝固的疮疤，像暗红的虫子，在他脸上无声无息地蠕动着。
像极光一样的灯，划破了静谧的夜，在黝黑的，他的脸上，留下锋利的戒印。沿岸的人们，把欲望与讪笑任意地随波流逐，不会决堤，不会干枯。断断续续地，笑，又像在抽泣，又像是一首诡异的骊歌。
他缓慢抬起头，平视着在彼岸的人。
只隔了一条江，就像隔了一个世界。他们比自己更丑陋，比自己更孤独，内心空洞的像个无边的坟墓，盘旋在上空的秃鹰绝望地嘶叫，叫不醒污浊的躯体。
他的脸是沟壑，是与世人断绝一切的，无法跨越的鸿沟；或是，几条斑斓的蟒蛇，吞食他干黄地快要龟裂的脸，甚至会露出皮下雪白的骨头。高高突起的颧骨，尖锐地划破他昏暗得无法无天的小星球，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城市里，爆炸，成了碎片，如六月飞霜簌簌地飘离这个宇宙中心。他陷下去的双眼，失去了原有深褐色的光华，黯淡得像即将要发生一场狂风暴雨的天，把我震慑到不能自由地呼吸。
或许在他年少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沦落到这般境地；即使他觉得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走走停停，与污秽为生，是流浪汉最原始的生存方式。他所经历的岁月，不堪的过去，不堪的记忆，能将常人置于死地，他承受着比常人难以承受的更多，多得让我无法想象。
这个城市，依然有条不紊地运作着。上一秒的人与事与下一秒截然不同，陆陆续续在这里上演。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抹干上一个生活过的城市里属于他的气味，他的足迹，转过身来，背着行李，向灰色的空气里道别。他咂咂干瘪的嘴唇，喃喃说，再见。
他有过年少，做过无数场酸涩的梦，从未想到自己能沦落到以这样四海为家的，没有出路的作为自己的生存方式。沧桑，在他的脸从一条皱纹开始不会停歇的蔓延，逐渐形成了轮廓。时间的推磨与他生命所剩的日子成反比，终有一日，人们会发现他的脸与躯体化作尘埃，在天空中无方向的飘荡，遥不可及。他的影响力，只能像灰尘一样，钻到人的鼻孔里，让别人打一个不痛不痒的喷嚏。
那张我难忘的脸，像个时代的烙印。人们依然生活，河流一直奔腾，在无节制的步行中，麻木地忘记了以往如火燃烧的痛与无奈。
那张我难忘的脸，依然在高楼崛起的当下，仰望着天，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与桥底，毫无征兆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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