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淋湿了整个长安城,浸润着每一方寸土。我在天空以透明的姿态,俯瞰众生。望着这包含我无数心血的山河,我,亦无缘无悔。
十九岁那一年,是我今生今世都铭刻在心的转折点。从第一眼望见玄龄,我就感到,整个中原的山河,都在我面前微微颤栗。这个人,他将陪伴我走过二十三个春夏秋冬,走过荒芜,走过坎坷,走向远方,走向贞观之治、那绚烂夺目的大唐盛世。是他帮我打开了一幅成功在望的山河波澜图。也注定了我无法平凡的命运。
公元618年,我和父亲以及我的两个兄弟顺利打入长安,建立大唐。本以为天下重归太平,可皇宫深墙内,是钩心斗角的皇位之争。太子李建成和齐王元吉结为一党,我们之间势同水火而剑拔弩张。在他们的身边聚集着一帮皇亲国戚。而我,则团结着玄龄、如晦等,及秦府的旧将骁勇。
我等待着时机。
决战终于爆发了。当建成和齐王进入玄武门之后,他二人的小命便操纵于我的手心。我利用这个绝好的机会除掉了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在我和尉迟手中的箭飞出去,几乎同时射入两人心脏的时候,冰冷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跌坠下马,我没有一丝怜悯和难过。我感到无比轻松,仿佛压抑着我的封印解除一般。成王败寇适者生存,狭路相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别无选择——如果我不下手,谁能保证有一天我不会躺在他的脚下?
在那一刻,我分明听到心底某个晶莹的东西碎裂的声音。只是,我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让这一切随风灰飞烟灭,我将坚定昂扬地继续走下去。
玄武门事发不久,我的父亲高祖便将皇位禅让于我。坐在至尊的皇位上,望着满朝文武百官多我卑躬屈膝,我胸中溢满了莫大的满足和无限的自豪感。我知道,这还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天下大治,我要的是李世民在历史留下深刻的烙印。
跌跌撞撞,血泪交织,漫长的岁月在不经意间悄然逝去,岁月的风霜染白了我的鬓角,发髻间尽是无尽的沧桑,眼眸远比不上年轻时的清澈坚定,可身一国君主,七情六欲哪一样容得了自己抉择?上了年纪的人最希望的就是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可我却强迫着自己抛弃这一切,亲手杀了我的儿子,将太子流送发放,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在关禁中比我都早地白了头发。一切的一切,只因我的无奈,我别无选择……
将所有的事情抛在脑后,我感到疲倦不堪,困意席卷而来,我沉沉地睡下,陷入一个又一个辉煌或忧伤的梦中,梦里我是壮志豪情的大唐皇帝,驰骋在战场,手握喋血的权杖,我感到自己的嘴角在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