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喷泉,翠绿的草地,昏黄的阳光静静地撒满了每一寸的土地。
路人们迈着缓慢的脚步,或走着,或停留,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
“我要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挥着翅膀守护你……”公园的一角,突然传来了这样一个声音。
“喂,你唱走调了啦。”男孩身边的女孩笑着打断他。
“哦,是吗?”他难为情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太会唱的。”
“算了啦,”女孩白了他一眼,悻悻地躺到在草坪上,“要是真的有这样一个天使该多好。”
男孩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有你也看不到啊,你又不是公……”
突然就没有了声音。
女孩气愤地摇着他的身子:“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咳咳,”仿佛是病了,男孩咳嗽了几声,用沙哑的嗓音笑着说,“是,公主大人,我不说了。”
回应他的,是她满意的笑脸。
“你说,真的会有吗?”她再次躺到在草坪上,担忧却又憧憬地问道。
“会有的,”他躺在她旁边,忧郁的眼里,是湛蓝的天空,“一定会有的。”
“真的吗?”女孩翻过身,兴奋地看着他,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盼,“天使啊……”
“傻瓜,”他坐起身,死死地揉乱了女孩的长发,“相信我吧。”他的眼里,装满了她的倒影,和溢出来的疼惜。
“芽美。”有人在叫她。他们回头,就看见了那个男生站在夕阳下,拿着冰淇淋,微笑着。
“二世。”她笑着扑上去,“怎么那么慢呢?我等了很久诶。”
二世将冰淇淋递给她,替她理好乱了的长发:“对不起。你要的冰淇淋好难买,我跑了三条街呢。”
她笑着躲开二世的手,眼神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他的手僵在半空,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亲密,心里,渐渐荡漾出一点点苦涩。
胸口,似乎压着一块大石头,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突然就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他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用尽一生的力气。
她惊恐地回头,不安地凝视着那个被她忽视了的男孩,不知所措。
想要走上去,手,却被二世死死地拉住,用不出半点力。
他终于停止了咳嗽,拭净嘴角,抬起头,对上了二世木然而又冷峻的眼睛。
“你没事吧?”声音很冷呢。他苦笑了一下。他当然听得出二世话语里的敌意。
“没事。”如此平静,像是在回答二世的问题,又似在安抚她那颗不安的心。
“你……生病了吗?”她怯生生地问。
他摇头,握紧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没事就好,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谢谢你陪着芽美。”――尽管,声音里没有任何的谢意。
他只能苦笑,看着二世搂着不安的她离去。
风中,传来了二世冰冷的话语:“记得,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他无力地瘫坐在草坪上。
是呵,约定。
那一天,就是在二世带她来见他的第一天,二世曾私下问过他:“你,会喜欢她吗?”声音和眼神都是那么地紧张。
“不会的。她,是你的女人嘛。”他这样说,带着年少的轻狂与不羁。
于是二世便放心了。他工作忙,有什么事的时候,都会拜托他来陪她,因为怕她寂寞。
他也一直刻意地与她保持距离,每一次,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喜欢她,不可以喜欢她……
然而,不知不觉地,他的生命里,已不能缺少她了。
他习惯了看她的笑,习惯了听她天马行空般的幻想,习惯了一遍又一遍地揉乱她的头发,习惯了……生命之中有她。
是的,他爱上了她,爱上了一个他自以为永远不会爱上的人。
霎那间什么誓言啊约定啊全被他抛诸脑后。
从此,他想的,听的,看的,全都是她。她萦绕在他的记忆与梦境中。他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
他曾带着高烧陪她在吃完一大盆冰淇淋――只因为她想吃。
他也曾在寒冷的冬天的清晨穿着单衣拍照――只因为她想看流星。
他更曾拖着久病不愈的身子陪着她去坐过山车、玩蹦极――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她想去。
而现在,当他以低沉的嗓音再次说出那句话时,是怎样的心情呢?
有无奈吗?有落寞吗?有不甘吗?有失意吗?有愧疚吗?有忧伤吗?
或许都有一点罢,再加上几分不舍几分怅惘与几分爱她疼她的心。
几点殷红落在了草地上,混杂着他的泪。
他起身,走出了公园。
芽美,或许这次真的要再见了。
雪白的墙,雪白的屋顶,雪白的灯光……
他睁开眼,隐约间看见两个白色的人影在交谈着什么。
是天堂吗?他这样想着,想开口,却发现嘴被什么东西闷住了,说不了话。
“他醒了呢。”有人兴奋地叫着,在他听来变成了嘈杂。
我本已睡去,为何,还要将我唤醒呢?再让我睡一会吧,谁,都不要来吵我。
他又睡了,在混沌中,他听见有人在叫他,一声声的、撕心裂肺地。
那是……她的声音。
她在哭呢。
她为什么要哭呢?
他不安地动了下身子。
她依然在哭。
喂,不要哭啦,再哭,我要生气咯。
他的指尖微动,像是要帮她拭泪一般。
“佐渡,佐渡。”她在叫他的名呢,叫得凄凄皑皑。
“我在。”他终是睁开了眼,轻声叫了句,“别哭了。”声音因为氧气罩的压抑而显得微弱,但并不模糊。
“他醒了呢,”她惊喜地对身边那个男人说,“太好了。”
这里是……医院?他有点头疼地拿掉了氧气罩。
“佐渡。”她叫他,轻声的。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到了她宝蓝色的眼睛。
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关切、不安、震惊、忧伤……还有刚才与二世对视使残留下的余温,可是,就是没有情。
她不爱他,他知道的。
或许,在最初就知道了。
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他似乎看到了流荡在两人之间的粉色的磁场。
“喂,”有人叫他,他转过头,隐约看到了二世藏在眼里的关切:“你,快点好起来吧。我们很久没有打球了,下一次,一定把你打得大败而归。”
没有下一次了吧?他苦笑。他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他也知道,自己再没有好的可能了。
打球啊什么的,对他而言,已是奢望。
可是他仍挑衅地抬起头:“哼哼,你这小子,输了还口出狂言啊。你哪一次赢过我了?”
二世的神色骤然暗淡下来。
他知道他想说什么。以后?能活过一天,他已很感激。
她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个,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对不起。”良久,他们两个同时发声,又同时怔住。
他说对不起,是因为他违反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这一点,他们两个比谁都清楚。
而二世说对不起,是因为他对他的态度。
这一点,是他们共同的遗憾。
然后他们相视而笑。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未曾改变。
他又开始咳嗽了,依旧是那样的撕心裂肺,空洞的嗓音听得他们心惊肉跳的。
他们想叫医生,却被他阻止。
鲜血,顺着他的手滴落到白色的床单上,宛若一点点红色的花。
“要幸福哦。”他对他们说,带着微笑,似乎,还有一点点遗憾。
他们点头,眼角已都有了泪。
他微笑,泪,也落了下来。
“我会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挥着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唱歌,唱得如此动情,以至于她似乎看见了他背后展开的双翅。
芽美,你要相信哦,总会有一个天使,在你背后,默默地守护着你的。
对不起,芽美,我不是你的王子,二世他才是。所以,我没有办法像歌里唱的那样,和你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不过不过,我,一定是你们的那个天使噢。
所以,请你们一定要,幸福地活下去,带着我殷切的期盼,连同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心电图跳成了一条翠绿的直线,他闭上眼,嘴边依旧是那样的笑,幸福的,带一点遗憾的。
对不起,无法陪你们走到终点了。
黑,好黑呢。小女孩哭着,在街上跌跌撞撞地跑着。
嘿,不要害怕,要坚强幸福地活下去呀。身后,似乎有人微笑着说。
“小美。”女孩抬起头,那个橙发蓝眼的女人正在路口焦急地等着她。
“妈妈!”女孩微笑着跑过去,扑向了母亲的怀抱。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母亲,牵着孩子的手笑眯眯地回家了。
“妈妈,你知道吗?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天使的声音呢。”后记
这是一个这样的故事,男孩爱上了女孩,女孩却喜欢另一个男孩,于是男孩变成了天使,守护着女孩子和另一个男孩。
原本,是想写二世和芽美的。
可是写到后来,发现,这个角色,由佐渡来演绎比较合适呢。
于是――男一男二演员大调换。
想写的是男生间的友谊,秤子的优柔寡断,狮子的霸道,还有佐渡的那种……暗恋的心情。
――尽管知道不可以,尽管明知不可能,他还是心甘情愿地付出,一直一直地爱下去。
这样的爱或许并不绝然惨烈,但是,它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却是不能也无法舍弃的。它存在于他们的灵魂。
很多东西,是一下子用笔所写不出来的,也不是很多人一看就会喜欢的。
不过没有关系,很多年以后,当你有过这种心情的时候,当你曾经历过的时候,请你再回来看一看,告诉我你的感受,告诉我我写的是否合适、恰当。
或许会觉得当年的稚嫩笔法的生疏,但请你相信我真的在用心。
男孩和女孩终是错过了。
不过,总有适合你的,适合他们的,在人生的某一个路口等着你们。
所以当你孤单的时候,请你停下脚步,总有爱你的人,在那一头静静等着你。
他们愿意变成童话里的天使,为你遮风挡雨。
所以不要灰心,不要丧气,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专属天使。
――只因我们为爱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