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懒散的,只想安静地睡着,而今日却不知心中那根好奇,随着外婆一大家子的人到乡下的二姑姥家。我是有些怕的,这些亲戚本就因为我在锦州而少得见到,况且我生就胆怯,一见到人就会怯红了脸,怎谈得上大方地说些话呢?
然而,到了那里,我的心思便全牵系在那个襁褓里的婴儿身上——我有个痴病,总是爱看那些小孩子,不是别的,单是他们眼眸里的明澈与纯净。正如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弟弟,他的眼眸亮闪闪的,水汪汪的,似乎可映照出世人心间的浮尘。见了我们这一班人,他倒也不怕生,仍旧睁着明亮的眸子望来望去,藏满了小孩子稀奇古怪的心思。说起来,小孩子的目光总是若有所思的,想得那么入神,又是关乎什么呢?小孩子总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拥有着最初的种种美好,而又可以依偎在洒满爱的臂弯里,因为不认识这个世界,于他们眼中,一切的一切便都是安然甜美的。大家都极其欣喜地逗着这个小小的可爱的婴儿,而他便只是左右地打量我们,忽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咧着嘴笑起来,他的小牙齿真真好像一片片的梨花瓣,细细碎碎的,却是亮晶晶的。
我笑了,而是羞涩地躲在母亲身后,比那孩子,我却怎样都不如了,不如他的勇敢,只敢低垂着头打量人。是怯懦吧,这个世界正一点点地改变着我,那样站在舞台上手舞足蹈的我,已随着年华挥之而去,在时间带走的一切中,他也带走了我心灵最真实,最柔软,却最勇敢的那部分。如若不认识这世界,该是好的吧,因为总还有勇气说笑,总还有勇气打招呼,而不是现在这个,躲在母亲身后的“胆小鬼”。我总无力改变许多,也只有这思想,这手中的笔是属于我的。想到这儿,心中却是蓦然地涌起一片悲哀,像是雾气般在心间散开,我望着那孩子,于心中真真切切地祈祷着:愿他在这成长中别丢掉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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