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堂的孩子（二）

（接上次）

04

无论是和爸爸一起去采蘑菇，和妈妈包韭菜饺子。还是听白涓弹琴给我听。又或者是韩丁赶庙会。一切看起来平淡且不起风谰。

但。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地存在过。如若时间真向我索要幸福。我都不知道拿什么来还。

“或者，只是看漂移的云，一朵一朵，由纯白，染成红色，直至金黄，最后，渐渐地黯淡为浅灰。

梦想着一天中看43次日落，像小王子牵挂的那朵玫瑰一样，静静地开放在一个人的星球。”

“有一天，栀子花开得正好，那些阳光、雨水以及暖暖的风，轻轻一握，就可以握出满把的水分。他还书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脸红红的，小声地问我：“将来，我们去南开读书，好不好？”

“只记得他当时的目光是那样的纯净和美好，是那样的坚定和自信。”

年少时纯净的心灵。懵懂的不知道这些生活中小小的细节。竟是多么的美好和怀念。如果那时早就明白的话，也不至于到了现在在回忆中难过的要死。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如果。满树的栀子能够再一次开放。

如果我能回到过去。

如果纷飞如蝶的岁月里。那个熟悉的背影。是自己见过最喜欢的，最漂亮的一个。

如果一个人不知道怎样去珍惜。那么……

小王子不会在自己的星球里孤独的只剩下一朵玫瑰。

“忽然有一天早上，他没来上学。”

“班主任老师进教室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她用沙哑的声音说：'同学们，我们班的刘**同学，煤气中毒，抢救无效，不幸去世。'”

“放学的时候，路过那些栀子花，发现在秋天的风里，花儿都凋零了。路边那棵老树，走过了许多古老的日子而留下满目疮痍的旧痕。”

我用手紧紧地捂住耳朵。

忽有一日。我坐在爬满牵牛花的房顶上。看着夕阳西下。

在落满血一样红色的天空中，我站起来。俯瞰着远方，俯瞰着无垠的麦田。眼睛红红的。

记得你曾经从水渠里打水浇那些麦子。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

记得你曾经给我讲过拇指姑娘的故事。

记得你曾经指住那些数学题给我一遍又一遍地讲。

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在麦田里的快乐。

就像是我曾经梦见过的你，梦见你隐隐约约站在麦田里。旁边不时有麦子挡住你微笑的脸。你那样开心的笑。我一步一步朝你走来。伸手想去触碰这本易碎的梦境。

明明知道是梦。最终会醒来等待周围如同破碎一般裂成好几瓣。

“那些流转的时光，辗转的华年，以及飘飞的花，在光影里聚聚散散，淡淡的忧郁印在旧旧的玻璃窗上，深深浅浅的痕，纠结缠绕。渐渐远去的情节，无从约定，没有结局。“

麦田此起彼浮。我闭上眼睛。又是耳边呼呼的风声。

大声一点。叫我的名字。

05

每一个孩子。都是麦田守望者。

他们是麦子。老师是稻草人。

几只麻雀落在稻草人的身上。他一动不动地站着。随后。麻雀们一瞬间扑扇着翅膀飞走。

只留下依然寂静的麦田。麦子和稻草人。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如果这是整个故事最后的结局。我不同意。

恰好，它才开始。对比于在经历了前面如同做梦般幸福的童年。这是个多么悲伤的故事啊。

《麦田守望者》总共有十章。第十章是大结局——《麦田守望者》。

而这位麦田守望者则是梦儿的老师。

梦儿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都是麦田里的任何一株麦子。

时间轰轰烈烈地从头顶上飞走。

梦儿站在麦田里，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看到这里也紧紧地捂住了嘴巴。泪水顺着脸颊落进手心。

梦儿的最后一个故事。

“那一年，我在麦田的边沿，发现了一些拿着半头砖录音机的年轻男孩和女孩们，随着疯狂的节奏舞动。女孩子梳着短发，男孩子则留着长发。都穿着肥肥的喇叭裤。有的胳膊上还有恐怖的纹身。

毕业考试的那天，我在家里休息，同学们都去考试了。在李霞姐姐的英语中，我醒来，睡不着了。

天气很潮湿，一如心情，湿重浓稠，仿佛逆流而上的涟漪，循着雨水垂下的线索，将柔软的倾诉，晕为无法识别的神情。

索性去麦田散步，我一个人，穿着我的美丽的布拉吉，爸爸给我买的，淡紫色的，有着相同颜色的花朵，是那种织布时织出来的花朵，远看，看不到，近处才能看到的大花朵。若隐若现的花朵，悄悄的水色盛开。

当我走到麦田的时候，发现远远的，绿中泛黄的麦子倒了一大片，还以为是传说中的麦田圈呢。

我赶紧跑了过去，大大地吃了一惊，岂止是吃惊啊！简直是惊恐！在绵延不绝的麦田中，是3个死去的女孩子！只有15岁的样子，他们梳着短短的头发，美丽的眼睛紧紧地闭着。

她们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痛苦，安静而美好地躺在麦田里。手腕上还有相同的纹身，手里是敌敌畏的小瓶子。”

就像是仰望天堂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他们为什么要离开。他们仅仅是用最简单最幼稚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麦浪滚滚。风突然大了起来。吹的周围的麦子也斜斜地压下来。

梦儿站在风中，一动不动。她退后了几步。一瞬间说不上话来。她害怕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随后，她转过身大步大步地奔跑起来。

曾经的一切。曾经你拥有的画面。

就像是所有的幸福突然在空中破裂开来。

天空轰鸣。天灰蒙蒙的。

梦儿不停地跑着，她不知道她要跑到哪里，也不知道要跑多久。她穿梭在一波又一波的麦浪里。闭着眼睛。麦芒割破了她的皮肤。一震又一震刺痛。她放声大哭。不一会儿惊动了所有的人。

她就这样。不知疲惫，停不下来。

“没有人知道她们选择离开的原因，她们没有留下只字片言。

但我知道，她们都是孤独的孩子。”

雨水倾泻而下。梦儿在雨中小心翼翼地呜咽着。雨很大。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知道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在一处悬崖。

她走到悬崖边。雨水还是这样的大。周围一直都没有声音。仿佛整个故事都是这样的平静和安宁。

像是岩井俊二那些平铺直叙的镜头。

“我的雷老师，他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旁，牵着我的手。

'乖，我们回家去。'

我跟着他，在6月的天光里努力地仰头，想让眼泪倒流回去。

他一直在自言自语：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站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稻草人。麦田。长北。三个死去的女孩。大雨。牵牛花…………

梦儿就要离开了呢。大雨中。雷老师站在她身边。她渐渐停止了哭泣。雷老师牵着自己的手慢慢地走回家去。

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逐渐变小的雨中。

“我走在田埂上，看深沉的暮色装点着黄昏里消瘦的心情。我不知这些年还有谁去过长北？又有谁拾拣到我遗失的灵魂？我的雷老师，麦田的守望者，随着岁月在夕阳下一同浅浅的翻飞。有的时候，我宁愿忘记，来过与离去同样的怅然又迷离。”

而现在。梦儿也已是一个麦田守望者。她守望着她应有的责任。然而，她依然没有明白那三个孩子的死。仅仅是因为他们都是孤独的孩子么？

他们肆意地朝着天空生长，忘记了方向和自己的所去所从。

记忆中的那片麦田。突然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