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彼此难耐的寂寞抑或凄凉,却在错失的时候相互掩饰痛楚,两人故事是一种破碎的美丽。
——题记
她和她是亲姐妹,生活在大连,那个靠海的城市。
她喜欢听别人叫她安,简单的发音,冷静的呼吸。她喜欢把自己裹在黑色的风衣里,隔绝寒冷,给自己留有一些温存,然后在大海的浪涛中沉沦,看海风把长发吹得散乱,只是享受这种呼啸中的狂野与放肆,目光淡定而深邃。
她叫静,留着披肩的长发,齐眉的刘海,虽然和姐姐是亲姐妹,却长得并不相像。她喜欢仰望天空,她并不知道到底要从蓝天后找到什么,只是纯粹地喜欢这个角度——45°仰角。靠着走廊的栏杆,有种依附的感觉,然后找到某种慰籍,然后心满意足地微笑。
她们一起上学放学,手拉着手在校园里游荡,在梧桐树下荡秋千,在操场上看男生打篮球,在小花园看些不知名的树,闻些清幽淡雅的芳香,在夜晚抬头数天上的星星,在考完试后在雨里狂奔,然后回到家,受一顿妈妈的训,再冲回房间去,笑作一团。在同龄人的眼里,她们是最幸福的人儿,有着相同的爱好,有着完整美满的家庭,有着相依相伴的知己。是的,她们的确幸福,这样的人生怎能不幸福呢?
单纯的日子总是过的仓促,一眨眼,安就上初三了,虽然早就听说毕业班的辛苦,但这一切的听说都没有亲身经历来的真切。永无止尽的考试,永无止尽的排名,永无止尽的家长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班主任常说:你再不努力,我们全班的平均分都被你拉下来了。安总是点头点头,连自己都觉得力不从心。她常在深夜倚着墙坐下去,抱着膝盖哭泣。这个时候,静总是会坐在她旁边,静静的,没有声音,她并不知道这种压力的可怕。她只是想替她分担。然后安会转过身来抱住她,泪流满面。静拍着她起伏的背说:不哭,不哭。
从那以后,安开始喝苦丁,她说,隐忍是一种坚强。静喜欢喝玫瑰花茶,因为是甜的。
两人慢慢长大,总会为了一些是产生不同的想法,每当这时,她们总是喜欢到父母那儿去,可是每次争论的结果都是一样。爸妈总是说:姐姐说得对,静,要听姐姐的话。每次,静总觉得自己像失宠了一样,有些沮丧。她想不通,为什么父母总向着姐姐。
偶然的,静听到父母谈起她们的身世,说到当时父母领养孩子的事。静在房门外张大了嘴巴。她冲到洗手间,用冷水扑自己的面。抬起头,看到一张无比苍白的脸。叫了这么多年的爸妈,不是亲生的吗?真的不是吗?她突然想到了为什么父母总向着姐姐了,她明白了!她就是那个领养的孩子,自己真是蠢!她竟然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
从那以后,她不再理睬姐姐,早上总是先她出门,在学校见了面也不打招呼,就连晚上做作业都不在一起,每次姐姐跟她说话,她总是嗯嗯啊啊就结束了,姐姐夹的菜,她不吃;姐姐要和她一起逛街,她不去;不再为同一个偶像而尖叫,不再坐在一起欣赏电影,不再在黑夜里拥抱,分担压力。曾经的形影不离竟成了今日的行同陌路。
那段时间,安一个劲的喝着苦丁,眉都不皱一下。
后来,一场意外的车祸夺去了安年轻的生命。在追悼会上,周围的人号啕大哭,静却哭不出来,她出奇的平静,平静到忘记了哭泣。
在整理遗物的时候,静突然发现了一张压在姐姐抽屉底部的纸片,那是姐姐的笔迹: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不是亲姐妹,只是不想说,我怕失去这个家。
其实那个领养的孩子,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