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温暖
沉默的温柔
一曲舒缓的钢琴曲悄然响起……
“咚——”乐音戛然而止。
“你站在一旁摇什么！给我好好站着，好好得学，晃得我头晕！”
方才沉浸于音乐声中的女孩回过神来，眼里噙满委屈的泪水，但她站的直直的，再不敢乱动。
优美的旋律再次响起……
记忆中，他永远是那么严厉。我的外公——一名钢琴教师，从小就教我们兄妹弹琴，从最基础的识谱开始。那是多么明媚惬意的下午那！我和哥哥却被关在书房里认谱。“从哆到西的符号给我全部记住，还有在五线谱上的位置！”外公抛下这句话就走了。于是我和哥哥两个人趴在厚厚的钢琴谱上，看那一道道黑线纵横贯通了整张白纸，其间密密的排布着一个个小黑点。我快乐地指着那些黑点对哥哥说：“看这些黑线多想静谧流淌的河流，而那些黑点就是畅游其间的小蝌蚪！”而哥哥却一脸认真地反驳我说：“错，那黑线呀就是长长的银河，而那黑点是点缀旗舰的星星！”
“是蝌蚪！”
“星星！”
我们俩会因为这些小事而争吵许久，全然忘却了该做的事。黄昏时分，几缕金丝挂在了窗台，耀眼的光铺满了书桌。夕阳西下，林鸟归巢，几张琴谱凌乱的散在四处，而那女孩和男孩却睡着了，趴在厚厚的琴谱上，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脸庞，柔和，温暖，红红的小脸似两朵盛开的蔷薇……
醒来时，已经要吃晚饭了，当然，琴谱没记。外公的考题答得一团糟，他气得眉毛倒竖，眼迸怒火，嘴里直骂我们：“没出息，不上进，这样怎么能学好琴？”挨了教训虽然心里不好受，我却在疑惑，为什么傍晚时外公不叫醒我们呢？睡梦中模糊的脚步声和那略显佝偻的背影究竟又是谁呢？还有，还有，那件温暖的大衣又是谁为我们披上的呢？
没多久，我们终于认全了五线谱，可以开始练琴了。外公将他布满皱纹于沟壑，略显干枯却是十分修长的手按在琴键上，手指在黑白的键盘上跳起了舞！“叮叮咚咚”优美的旋律响彻了整个房间，我惊讶极了，黑白的琴，黑白的键，黑白的谱却可以构建出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带着兴奋与喜悦，我抚摸琴键，想象着像外公那样弹琴，高贵，典雅，陶醉，疯狂。事实却往往不尽人意，“砰砰嘭”，我所演奏出的与其说是跑了调的乐音，不如说是噪音。外公皱一皱眉头，一沉脸说：“手势不对，节奏不对！”接着示范给我看。我小心的将手再一次放在琴键上学着外公的样子。“还是不对，外公气急了，干脆手把手地教起我来。尽管动作很生硬，尽管捏得我很痛，但他还是耐心的教我，一小时，两小时……
稚嫩的琴声充斥了下午懒懒的空气，还不时夹杂几声训斥。可女孩很快乐，因为外公是真心，认真地教自己弹琴。一晃十几载已过去。琴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响起，而我又是从何时开始不再触摸琴键？究竟又是在什么时候，外公住进了医院！
叶落残冬，年华易老。外公终抵不过时光的消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却已忘却了身边人们的名，姓，甚至忘了他们的音容笑貌。他再也不会严厉的批评我，教育我，亦或是沉默的温柔。
只是，每当我呼唤他“外公“时，他都会傻傻的对我笑。而那笑容却闪烁着慈祥的光芒。
好想……
再听一次琴音，再受一次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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