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杀头文化
中国人杀猪通常不会在圈旁,因为圈里有猪,怕会吓着。
。。。。。。
但杀羊却似乎迥然不同。你可以轻易进入羊圈,随手牵住一只羊,或健壮或瘦小,就地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而不会引起多大的混乱。它们顶多是往羊圈的某个角落挪一挪,而当屠杀者有了明确的目标,它们便又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静看,神情麻木而呆滞。
就像阿Q和他周围的众人。
面对异常凶残的刽子手,阿Q和众人大概都是怀着一种相同的心理:惧怕和侥幸。惧怕刽子手的屠刀伸向自己的头颅,其惨烈,其悲哀;侥幸能够苟全性命,活着或者说存在。所以在革命党人被杀头时他们都只一个劲儿地静静地看,他们不会想到同胞的不幸就是自己的不幸此刻屠刀下的凄怆可能恰是自己将来的一番写照。。。。。。
(不过,退一步说,即使想到了又能怎样?)
之后,叫嚣一时的阿Q被杀头。吴妈不看他而只是呆呆地望着兵们背上的洋枪,众人用又钝又锋利的眼睛望着他咬他的灵魂。。。。。。
阿Q这只可悲的羊!
众人这群可恨的羊!
二。信仰文化
中国人先前信天,信地,信鬼神,就是不肯信自己。自己?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后来,我想,大概也许可能,有某个人,鼓起很大一把勇气离经叛道似的信了一回自己。结果,他尝到了甜头。
他松了一口气,想,自己只是小小地信了一回就有恁大的甜头,那大大地信一回又会怎样呢?咦,值得期待和一试!
于是,他狠狠心对自己说:
“人定胜天!人定胜天!”
不料,这几个字很快被饥渴中的某些人听了去,既而进入每个人的耳朵。某些人,每个人纷纷重整衣冠,个个抖擞精神,摇身一变仿佛都成了斗士。
他们自认为自己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创造,而实际上却是一场大破坏。
他们挑战人与自然的血肉联系,他们违背人与自然的关系法则。
尽管他们勉强获得了一时的物质满足,却并没有尝到他们期待中的甜头。
他们病了。
他们徘徊,他们犹疑,他们欲说还休。。。。。。
诗人里尔克说过:“灵魂没有了庙宇,雨水就会滴在心上。”
我知道,那雨水一旦滴在心上,就会生生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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